郝琦今天的打扮很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裤子也皱巴巴的,沾满了水泥点,脸色灰白,往日的风度和精神荡然无存。他的心情比他的外表还要狼狈,还要糟糕。
不是家庭的问题,更不是感情的问题,他之所以出现这种状况,是因为他的资金出了问题,去求蒋丽莎时又碰了壁。
原来和司徒小倩签订的承建合同上有一条,如果他在承建工业区工程的过程中,资金出现了问题,司徒小倩会在第一时间替他解决。可是,当他的工程款真的出现问题要司徒小倩帮忙时,司徒小倩却打了退堂鼓。郝琦把合同挂在了嘴上,而司徒小倩根本不理会合同的内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合同是一回事,具体操作是另外一回事。两个人结婚,结婚证就是合同,但该分手还得分手,如果你实在没资金,完全可以叫你的人马从工地撤出来,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不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都说女孩的脸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其实成年妇女的脸更像六月的天,反复无常。郝琦不知道平时大度的司徒小倩为什么出尔反尔,他暗中猜测,也许是更年期导致了她的情绪反常。
在司徒小倩那里碰了鼻子之后,郝琦首先想到的是蒋丽莎。
当然,他知道蒋丽莎不会把她的存款拿出来解他的燃眉之急,钱对于蒋丽莎来说,就像是貔貅进食,只进不出。他只是想让蒋丽莎出面从银行贷款。
郝琦也能从银行贷款,但他不想一个人干活养一群人吃饭,这样做他的心理不平衡。他想叫蒋丽莎出点力,为她的索取付出点代价。他早明白,蒋丽莎所谓的合作只不过是空手套白狼的把戏,那都是郝琦丢过的招数,他不想挑明,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蒋丽莎是市委书记的夫人。
郝琦的要求并不高,他只想要蒋丽莎把农场或农场的一部分作为担保,贷两千万先周转一下。
而蒋丽莎比司徒小倩更让郝琦生气。她听完了郝琦的汇报后,笑容满面地告诉他说:“这种事你不必来找我,我虽然承包了农场,但那是国营企业,最终我还要归还给国家的。你完全可以把你的碳素厂作为担保。”
郝琦在心里冷笑着,如果碳素厂没有押给银行,凭他的身份,不会求到蒋丽莎的头上。
郝琦能和蒋丽莎进行辩解的,甚至能义正言辞地斥责她,然后再说服她,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是,生性倔强的郝琦听了蒋丽莎的应付之词,没有说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蒋丽莎的办公室。
男人哀求女人,尤其是哀求和自己上过床的女人是一种耻辱,更为耻辱的是女人并没有答应自己的哀求——最起码郝琦这样认为。他赌气离开,除了性格使然,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还能去找李主任。
李主任是他最初的合作者,不会眼看着他资金出现了困难而作壁上观。等李主任替他解了燃眉之急,他倒要看看,蒋丽莎到了年终怎么有脸从他这儿分红。
不巧的是,李主任到北京开会去了。
一个本地响当当的大企业家,竟然为了五百万资金而碰了壁。所以,他苦闷到了极点。
郝琦一个人回到酒店,走到门口时听到了刘燕妮房间传出了说话声,所以就顿生了灵感。现成的财神爷就在身边,何必要到处苦苦地求人。他顾不得进自己的房间,就以找刘燕妮吃饭为名,敲响了刘燕妮房间的门。
饭桌上,郝琦几次都想问问刘燕妮什么时候开始营业,但始终张不开口。新邻居,交往不深,他冒然的提出来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遭到刘燕妮的耻笑。他只能把话想放在肚里,等待机会。
由于心情糟糕到了极点,郝琦就多喝了几杯。
都说法律面前人人公平,其实未必。在酒精面前,人的地位才显得十分的平等。酒精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尊贵就失去酒性,也不会因为某个人是平民就增大它的酒性。饭还没有上来,郝琦就喝多了。
本来就狼狈的郝琦喝多了酒就更狼狈了。不但狼狈,他的行为也开始不检点起来。说他行为不检点,并不是酒多乱了性,要对两位红颜图谋不轨,斜眼相看。他把一只脚放到了椅子上,不断理梳理他的一头乱发,还时不时地拍拍自己的脸。
越是糊涂的时候越需要清醒,郝琦常常这样告诫自己。
看到郝琦的反常,刘燕妮已经猜到他一定有什么心思,但她却没有问。她的思路和郝琦同出一辙——他们并不熟悉,只是做了邻居,在外吃过一次饭,第二次还没有吃完,如此而已。所以她不便探听别人的秘密。
而冰莹毕竟还是个孩子,看到郝琦的有点神颠颠的,就忍不住笑道:“郝老板,你白天千万别到广场或公园里去,也不能到河边的芦苇丛。”
“为什么?”郝琦不解其意,愣愣地问道。
冰莹咯咯地笑了两声,说:“猜猜看,我检验一下你的智商,如果猜对了,我就自罚一杯。”
郝琦根本就没动脑子,摇摇头,说:“今天够倒霉了,脑子也乱,我猜不出来,还是你告诉我吧。”
“好,但你要先喝一杯。”
郝琦想也没想,端起酒杯就喝。
刘燕妮碰了冰莹一下,向郝琦伸出拇指,说:“够哥儿们义气,就冲你的干脆劲儿,我们会成为好邻居。”回头又对冰莹说:“郝老板已经喝了,你就快说吧。”
冰莹抿嘴笑笑,说:“广场上有鸽子,芦苇丛里有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