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江河滔滔不绝,蒋丽莎如听天书。黄江河讲完了,蒋丽莎也听完了。黄江河隐去了该隐去的情节,夸张了该夸张的部分。隐去情节是为了不让蒋丽莎起疑心,夸张情节是为了树立他高大的形象。
蒋丽莎对于故事的内容也不完全相信,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黄江河这次和司徒小倩之间的确没有发生令她恶心的故事。以黄江河的能耐,如果昨天和司徒小倩在一起做了什么,他三天之内就像个太监,就是打他一百棒槌,黄江河也硬棒不起来。蒋丽莎对于这点,有十足的把握。
新的一天开始了,黄江河刚上班就让司市长和张峰部长负责通知全市处级以上干部到市委会议室开会,九点钟之前必须全部到会,刻不容缓。司市长和张峰接到指令,不敢怠慢,火速复印若干份处级以上干部名单,散发到相关单位,逐个通知到人。
八点一刻,市委大院里车满为患,人头攒动。后来的人车子开不进大院,只能把车子停放在市委大院门口两侧的马路边。这些人民的公仆们只接到了来这里开会的通知,却没接到会议的内容。他们三三两两围堆成群,议论纷纷,试图打探出会议的内容,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不要说他们,就连司市长和张峰部长也不知道会议的内容。黄江河没说,他们谁也没敢问。
九点整,市委会议室挤满了人。黄江河走到主席台上,秘书子后面跟着,手端着茶杯。往日开会,与会者进入会场时都会发一瓶纯净水,但今天却是个例外。时间仓促,没有人去安排这些。
黄江河在主席台上坐定后,清清嗓子,对坐在旁边的张峰说:“请点名。”
张峰站起来,拿着名单开始逐个点名。半个小时后,点名完毕,每个没有按时到会的人名上都做了个记号。
“多少人未到。”黄江河严肃地问道。
“五个。”张峰说着,把花名册递到了黄江河的手里。黄江河审视一遍,然后拿起红笔,在五个人名上分别打上了红叉叉,然后把手里的花名册一扬,大声地说:“同志们,我今天临时决定召开一个会议,除了会议的正式内容之外,就是想检查一下大家的纪律。现在我宣布,这个五个人事先没有请假,没有按时参加会议,现在就地免职。”
黄江河轻易的一句话,处决了五个处级干部的政治生命。
此言一出,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与会者连大气也不敢出,能听到掉针的声音,他们都被黄江河的气势镇住了,谁也不敢吭声。
黄江河站起来,巡视会场,然后慷慨激昂地说:
“我今天召开会议,事先没有和任何人商量,连司市长也不知道会议的内容。因为会议的主题就是整顿干部的工作风气问题,我不想让会议的内容提前被泄露,在这里还请市委市府的同仁们谅解,并给与支持。”
此言一出,以司市长为首的市委市府领导率先鼓掌,首先表示了他们对黄江河的忠诚。黄江河抬起两手,把声音压了下去,然后又开始慷慨陈词。
“五个无故缺席会议的人被拿掉了,我今天召开这个会议,就是为了往下拿人,要拿掉的不仅仅是这五个人,也许还要拿掉十个,五十个,上不封顶,下无底线。撤销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看他是不是为北原市的经济工作做出了应有的贡献。择优用人是我们的原则,如果本地的人大部分不合格,我们可以在外边招聘。举个例子说,有位来这里投资的女富豪就是个不错的人才,经济型的人才。她能把自己的公司治理得井井有条,难道就不能为我们市的经济出把力。也许人家不想当官,但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说服他们。如果由这些人来抓咱们市的经济工作,他们除了能积极地投资外,还能利用旺盛的人脉关系带更多的朋友来这里投资。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如果我说的不对,大家可以当面批评。只要是为了我们的工作,我绝不心存怨恨,不但这样,我还要采纳你们的意见,提拔你们,让你们的聪明才智得到更大的发挥……”
黄江河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有理有据。演说告一段落后,会场内掌声雷动,经久不息,他们为能遇到这样开明的市委书记而心存感激。
这就是才能,把死的能说成活的,把正话往反里说,让人听了产生幻觉,认为他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市委书记。他大动干戈召开这个会议,就想为司徒小倩任工业开发办主任铺平道路。黄江河说的多么好听,北原市就是想请司徒小倩这样的投资商当一官半职,从而带领大家一起发财致富,振兴北原市的经济。
掌声虽然表面上热烈,但在座的每一位处级干部,怀里都像揣了个兔子,个个忐忑不安,如坐针毡。他们都怕自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被黄江河从现有的领导岗位上拿下来。他们清楚,市委书记要拿掉他们,就像孕妇到医院从肚子里拿掉孩子一样简单。
会议接近尾声,黄江河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北原市的教育。话题转来转去,先表扬了现任的教育局长,又提到了一中分校的建设。于是,许文蓝成了先进的典型,教育战线的楷模和急先锋,一中分校建设所需要的土地也被提到了议事日程。黄江河扒心掏肺,为教育事业忧心忡忡,主管教育的副市长深受感动,当即表态,一个星期内解决土地和分校建设的一切手续。
于是,副市长又得到了黄江河的大加赞赏。
这是一次成功的会议,任何人都不知道黄江河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包括司市长在内。蒋丽莎作为处级干部也接到了开会的通知,也被黄江河的激情所感动。她第一次真正领略了老公的风采。
下午,黄江河和主管教育的副市长畅谈了一个下午,和副市长共同研究了新校址的选择和如何征地的种种细节。
深秋的晚上,天阶夜色凉如水,黄江河的奥迪披着银白色的月光缓缓地行驶在通向别墅的路上。到了家门口,黄江河打开车门,迈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了别墅,进到卧室就躺到了床上。蒋丽莎紧跟着黄江河,在窗前殷勤地问道:“江河,没精打采的,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黄江河少气无力地说:“新校址的选地终于有了眉目,我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司徒小倩这娘们儿的难题也基本解决了,你别打搅我,让我休息一会儿。”
“你要吃什么,只管吩咐,我亲自给你做去。”蒋丽莎抡起小拳头,在黄江河的腰背上不断地敲打着。
“细面条,薄点,稀点,醋多点,香菜香油多点。”黄江河断断续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