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的眼睛眯了起来。
接一次已经够辛苦了,他实在不想再接第二次。
他用余光看了看肩旁的依蝶,发现她一双水灵的美眸恰好也在好奇地看着自己,但一察觉到自己的注视,她的视线又像怕生的小猫一样缩了回去,红扑扑的脸蛋扭到一边,不甚娇羞的模样让人恨不得凑上去啃一口。
在那双扑闪的明眸之前,哪个男人能够退缩?谁能忍心看着如花似玉的姑娘被炸成一具焦炭?
“哈哈哈哈!”朗声长笑中,江晨上前一步,朝惜花公子勾了勾手指,“来吧!”
本少侠能接他一回,自然能接他两回。区区符咒何足为惧,正好试试新学会的神通!
心底里另一个声音冷冷地道:‘少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了,你不就是想要这妞嘛……’
第一个声音恼羞成怒地道:‘老子就是想要她,你待怎的?’
‘不怎的,我也这么想……’
风静,鸟静。
一枚枯叶缓缓飘落。
可怕的气势在两人之间酝酿。
身为直接导火索的依蝶,丝毫没有生死一线的自觉,目光优哉游哉地在这两人之间打转。
这时候她发现,这两个男人的身材其实有七八分相似,一个俊美,一个沉稳,卖相都还不错,遥遥对立间,构成了一幅高手交锋的鲜明图景。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还夹带着几分疑惑:惜花公子的符咒,明明被这名叫宫寒的黄脸汉子随手一抓就破去了,一点作用都没起到,怎么又要重来一遍?
风微起。
枯叶打着旋儿,正飘到两人之间。
惜花公子手中符咒立即出手!
电光一闪,那道符不偏不倚,正射入江晨摊开的掌间。
江晨五指合拢,这一回更加轻松,在那火光未燃起时,已将符咒丢到了遥远的虚空大千之外。
两人这一发一收,如同事先排演过的动作,配合得严丝合缝,纵使匆匆赶来的眼光犀利的黑白双雄、折梅公子、甚至陆大先生,都觉得这一幕戏实在太假。
惜花公子眼睁睁看着江晨手掌摊开,而那道神雷符又被轻松掐灭,此时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该杀千刀的臭道士,坑了老子那么多钱还卖假货,本少爷问候你全家祖宗十八代!’
然而此时想找芳华观算账也来不及了,惜花公子欲哭无泪。
“你们在表演杂耍吗?”折梅公子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那个黄脸的家伙是谁,依蝶姑娘为什么靠在他身上?”黑衣少年问。
“混蛋,他一定对依蝶姑娘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白衫少年怒发冲冠,提枪就要杀上前。但忽有一阵风从他身侧飘过,一袭灰色道袍抢在他前面,从容步入战圈。
那人赫然就是“箫声动两岸,剑打半边天”的陆公越。
“陆大先生!”依蝶露出惊喜之色。
陆公越手托白玉八卦盘,长须及胸,道袍无风自动,面容不怒自威,一副世外高人形象。
他朝依蝶姑娘点了一下头,沉声道:“依蝶姑娘放心,有老夫在,今日就是惜花公子死期!”
惜花公子眼角瞥见那一抹灰色道袍,身躯顿时微微颤抖起来,脸上也呈现一派铁青之色,那是生生给气出来的。
‘就是因为你们这帮牛鼻子臭道士,本少爷才被坑到了这步田地!’
惜花公子憋的一肚子邪火,在看见道袍的这一刻终于按捺不住,尽数宣泄出来。
“去你奶奶的破符,老不死的牛鼻子,这最后一张就送给你尝尝!”
他将袖里藏的最后一张玉清神雷符,随手引燃了,像丢破烂一样朝陆公越丢去。
陆公越面如古井无波。
符咒当面,他还有余暇捻了一下胡须,尽显高人风范。
事实上,作为七阶「吞日」境练气士,仅论战力,可与八阶「金刚」武夫和「阳神」炼神者匹敌,除了那些深居简出的武圣仙佛,他已在人间罕逢敌手,也确实有资格称为世外高人。
“哗哗哗!”
古朴的道袍晃动不休,荡漾出圈圈纹理,如演天机,衬托得这位世外高人的形象愈发高大超凡。
陆公越缓步上前的同时,垂下眼角余光,飞快地窥了一下衣摆的纹理,暗暗点头。
不错,不枉他花两百两银子去锦绣庄特意定制了这件道袍,果然效果不凡。
折梅公子投以艳羡的眼神。
他也很想去锦绣庄定制一件华美衣服,以增加出场的气势效果。然而由于他名声太臭,锦绣庄不给他进门,让他气恼不已。
符火燃烧,飘到了陆公越面前。
陆公越托着八卦盘,双手动也没动。
江晨方才轻易抓灭符咒的情景,他都看在眼内。
那不声不响的符咒,连个泡都没冒起一个,想来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符,最多也就六七阶的威力。光要破去不难,但在潇洒写意方面,老夫也不能让年轻人比下去啊!
那黄脸汉子单手抓符,的确是优雅潇洒,老夫干脆就不用手,比你更潇洒、更优雅,也好叫你们这些后生晚辈长长眼,知道什么叫高人风范!
在依蝶眼中,陆大先生左掌托八卦盘,右臂背在身后,眼神轻蔑地注视着面前的符咒,那形象叫一个写意,那姿态叫一个不羁。
陆公越如此行事,自然是有其自傲之处的。
他心念一动,就有一层黑色线条模样的物事,将胸前的符咒紧紧包裹起来,刹时间就凝成一个漆黑的圆球,浮在半空缓缓旋转。
‘这难道就是陆大先生的独门绝技——「墨鸦飞痕」?果然有几分了得,名不虚传!’折梅公子三人紧盯着漆黑圆球,心中如此想。
但陆公越脸上的微笑维持了两秒都不到,就转为一派惊惶之色。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太暴烈了!太凶猛了!根本压制不住——’
漆黑圆球在半空越转越快,发出蜜蜂扇动翅膀般的嗡嗡响声,博得了全场人注意。
黑衣少年窥见依蝶姑娘也露出好奇之色,不由嫉妒地嘀咕:“这老骚包真会卖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