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诗谨气得直喘气,余光扫到荣书语,突然就指着她转移了炮火。
“你看看书语她从小多听话!你看看你!”
荣书语莫名被波及到,无辜地摸摸鼻子。
荣书枫冷笑一下,“书语?书语是听话。可是你们知道什么?”
他目光移到荣诗覃和段敏身上。
“书语小时候看完电视偷偷跟我说,想和电视上的小朋友一样出去玩,她说羡慕他们上幼儿园,做游戏,交朋友,每天不用喝苦药。我让她去问你们,能不能送她去幼儿园,你们说幼儿园没有家里干净,饮食不健康,小孩子一起玩容易受伤。然后书语就特别听话地不出去,到六岁一个同龄人都不认识!”
“她六岁被送去学跆拳道,她说那个好累,练习好疼,她早上会因为不想去偷偷地哭,然后你们说她需要锻炼身体,必须去,然后她就又听话了。”
“她从小学书法,那么小的小孩儿站在那儿自己磨墨磨得手臂疼,写得烦了把笔扔出去撕掉宣纸,最后还是得乖乖地趴在书桌上把飞溅的墨水擦干净铺上新的宣纸重新写这一天的书法作业。”
“还有她学钢琴的时候,上学写作业的时候,她是听话,太听话了,你们什么都是为了她好,你们可真伟大,可有谁问过她想不想要?她从生下来到现在活了将近十六年什么时候真正开心过!”
“爸,我跟你说,我不是荣书语,我做不到为了听你话无视我自己的意愿!千金难买我乐意!建战队打游戏我乐意!哪怕把我这辈子赔进去我高兴!我喜欢!”
没人说话。
荣书语从他开始说,就垂着头坐在那里慢慢流眼泪。
荣诗谨盯着儿子悠悠地叹气。
“是,我没资格管你。老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和你一样。那我就不管了,有什么能耐自己拼去,想弄战队是吧,我想让你接手公司,你既然不听我的,就别从我这儿要什么资金援助,你老子我当年也是赤手空拳打下来的江山。有本事十年后让我坐这儿夸你一声好小子,牛逼。滚吧,别碍着你老子的眼。”
荣诗覃看他说完了,有些犹豫地喊了一声书语。
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荣书枫自己的事算是勉强过关了,有心拉妹妹一把,就开口激她,“书语,你说,你到底有没有自己的想法,你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哥跟你说,人活一辈子,要的就是活得痛快,憋憋屈屈几十年有意思?你喜欢书法吗?你喜欢钢琴吗?你喜欢你现在的生活吗?你喜欢以后按部就班读大学读研找个体面清贵的工作相亲嫁人吗?”
荣书语从刚刚起就在哽咽。
她不喜欢,她当然不喜欢,她比荣书枫更知道自己从小活得有多憋屈。
她从小就知道她和别人不一样。
她身体不好,她家是书香世家,她的父亲对她寄予厚望。
可她不喜欢这种生活。
她一直暗暗地羡慕着哥哥那样恣肆地做他喜欢的事,后来自己也忘了原来是羡慕的。
再后来她已经习惯了,可以在桎梏和麻木里兀自开心着。
荣书枫已经彻底挣脱出去了,在出去的时候拉了她一把,那她呢?
荣书语忽然抬起头来,胡乱地抹一把眼泪。
“我不知道。”
还来不及让荣书枫失望,接着又是一句。
“我想出国。”
我还不知道我究竟喜欢什么。
可我知道,我现在最想离开,离开这个环境,离开一直关心着她也束缚着她的家人,离开我的生命中已经被他人写好的轨迹。
我想探寻一种新的可能性,或许艰苦,或许黑暗,或许铺满荆棘与血泪,但那是我喜欢的、自己走出来的路。
人生是自己的,我又凭什么要为别人而活。
走吧。
外面有自由的空气,悠远的传说,神秘的梦想和漫漫茫茫尽皆未知的生命。
走吧,亲爱的。<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