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命(2 / 2)

夜舞飞扬 浪人乙 0 字 2023-02-26

“郑蒙没教过你杀人吧?”棘突然将书扔到一边问道。

天宇摇了摇头,“当然没有。他经常说,一个人没有权力去剥夺任何其他的生命。说实话,除了为了填饱肚子,不然他就不让俺伤害任何活物了。”

“是啊,生命……多么脆弱的一种神圣。”棘叹息道。

“死亡又是多么恐怖啊。”天宇小声说道,似乎又在自言自语。

片刻的宁静中,从窗子飞进来一只蛾子,在油灯处转来转去,最后当翅膀接触到火焰的那一刻,便如流星一般坠落到地面。

“人们畏惧的不是死亡。”棘看着蛾子说道,“畏惧的是怕没等找到值得为之死去的东西便死去了。”

天宇此时稍有惊异地看着这个女人。

“不是吗?为自己值得奉献生命的事业死去,那才是人生最完美的终点啊。”棘继续说道,“只是到达梦想的路通常会迷雾重重,障碍重重。看不穿的人就会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老去。那种绝望是与死亡的相互凝视,却远比死亡更可怕。”

“所以你才要做医生。”天宇仿佛看到棘的身后有一种淡淡的光环,“扫除人们路上的迷雾和障碍。”

“这本身也是我值得付出生命的归宿。”棘轻轻一笑道,“当然还会有其他原因,比如我妹妹的影响。”

“她一定是个好人。”天宇知道她指的是白,但他并不想点破这点。

棘点头道:“嗯,在我心中她是个真正的圣人。”

天宇看着棘认真说道:“你在俺心中也是个圣人啊。”

“得了吧!”棘叹了口气说道,“我连称职的母亲都算不上啊――兰和炎平时可没少埋怨我。一个母亲都做不好的人,贤者尚不可及,还怎么能称得上圣人啊!”

“俺想他们会懂得你的。”

棘做了个鬼脸,“才怪。”

夜已深,二人熄灭了油灯,稍做休息。睡梦中,他们也时刻为病人的病情做着充分的心理准备,如同战场上的枕戈待旦。

结果第二天天还没亮二人就被惊醒了:有人报告说病人的病情正在恶化!

二人起床都愣了一下,在确定不是做梦后,棘和天宇赶紧起身便跟来人往病房赶去。棘问道:“那接触者怎么样?”

“接触者并没有出现什么病征。”

棘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冷静,“现在有多少人知道这里的情况?”

“没人知道,我是第一时间通知二位的!”

“好,先保留这里的情况。”棘命令道,“随后把病人的家人找来,我要跟他们面谈。”

“明白了。”

“嗯,要保守情况,我不想让别人知道,知道吗?”

“是,完全明白!”

那人走了,棘和天宇都呼了一口气,心想:这病总算没扩散出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但当走进病房时,天宇心中的那种“万幸”感就马上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那个所谓的“女孩”已经不再有生的迹象:全身浮肿发紫的身体,暴突的眼睛,血糊糊的嘴和鼻子……一层死亡的阴霾轻轻地盖在她一动不动的躯体上,可是她仍然有呼吸,她的瞳孔将两人的身影映射了进去,她在渴望生!天哪,她把希望全寄托在了这已无计可施的两个人身上!

棘坐在炕头,对女孩轻松地笑道:“会好的,马上就会好的!”

那女孩臃肿的脸上竟浮出了一丝笑意……

随后棘和天宇两人便出了房间。天宇没有多问,他不想知道棘是不是在欺骗女孩。也许答案很有可能会是冷酷无情的……他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去哪,也许只是告知酋长,让他准备将女孩的尸体焚烧掉……

他们换了衣服,在医院的会客厅稍坐。随后又来了一对夫妇,正是女孩的家人。天宇不知道棘要干什么,他猜有可能只是要告慰一下死者的亲人吧。

不对!这是咋想的,那个人明明还没死,而自己却已把她当做了死人――难道真的要这样就放弃了吗?

出乎天宇意料的是,棘并没有进行所谓的告慰,而是在详细地调查着病人病发的日期和期间的举动。对于女孩的病情,棘只说是“还好,完全可以康复”。

没过多长时间棘就让那两人回去了。但临走前,那对夫妇中的女人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棘,却也没说什么。

天宇突然恍然大悟:难道,棘又要使出那种能使人起死回生的法术了吗?

棘和天宇再次进入到病房,棘坐到女孩的身边,手轻轻地抚摸着女孩那紫色的面颊。

“一切都会好的。”棘轻声说。

一阵银光闪过,刺眼的亮光之中,天宇看到那女孩的身体在一点点复原,面部的颜色在渐渐恢复正常。有可能是一种错觉――天宇看到了时光的回转,而女孩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女孩恢复健康时,棘昏倒了。天宇和医疗队的人把她运回家,兰看到棘晕倒时只是呆呆地站着,也不说一句话。待前来看望的人们都散去,已是夜里。她和天宇守着棘,静静地在炕上坐着。

兰依着天宇的肩膀。昏暗的烛光下,他看到了她的莹莹泪花。

天宇问道,“咋了?”

“郑大哥……”泪水浸透天宇衣服的速度加快了,兰在哽咽。

天宇轻轻抚摸着兰的头,告诉她棘只是累了,会没事的。

“她是不是又使用那个让人起死回生的法术了?”兰问道,其实她已知道答案了。

“俺一直忘记问,那个法术到底是咋练成的?”天宇说道,“或许俺学会了,就能帮棘减轻负担了。”

“我不会让你学的!棘也将是最后一个使用这个法术的人!”兰啜泣着说道,“说简单了,那种法术就是拿自己生存的时间来更换别人的时间。”

“是用生命换取生命?”

“不,说是用命运换取命运更贴切些。”兰深深地叹着气道,“白的早死就是因为太频繁使用这个法术了。”

“但她不是被日本人害死的吗?”

“所以才叫命运。”兰又继续说道,“被缩短时间一方,不只会因为生命衰竭而死去,而是因为恶运。”

“咋会这样……”

“你们都觉得她很伟大是吧?”兰问道,“但我和炎只会觉得她自私。她想为她的事业而死,而我们都只是她梦想的牺牲品――她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我恨她!”

天宇脑中空白一片,又不断地机械般地思考着:咋会这样……

甚至还有棘的自责……那对夫妇的奇怪眼神……兰和炎的责备……

咋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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