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然一直默不答话,其实便是在暗处偷笑几声,可听他越扯越远,恐怕再过不久就会谈到结婚生子了,赶忙出口扯开,但一说话,却使他们认为自己有意掩饰,反而谈得愈加起劲,像是喝了几车红牛一般。
贺然见此计无效,转念一想,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丝画画,忙对余庭辉笑道:“等等,你别光说我,我还有个世界未解之迷来请你解解。”
余庭辉说得正来劲,高兴满怀地答道:“什么,你问吧,老夫来为你解答!”
贺然狞笑一声,缓缓道:“肖珊珊……”
余庭辉好似猝死一般,一下子便笑不出声了,贺然这时早有准备,拿出一个微型手电筒朝余庭辉脸上一照,清清楚楚地望见余庭辉脸涨通红,红得好比毛泽东----百元大钞上的毛泽东。不由得笑得越发大声,便想趁机报复地说道:“咦?你打牌她干嘛找你?她干嘛骂你?她跟你有关系么?哈哈!你不说,我是不会知道的,嘿嘿。”
欧阳旭峰一听,也忍奈不住地问道:“她是不你女朋友?哦,怪不得你这么了解叶诗雨,原来是有媒介的,嘿嘿。”
余庭辉见势是躲不过了,只好坦白从宽:“是啊……我和她初中就在一起了,而她又和叶诗雨玩得好,所以便互相都认识。”
贺然道:“那后来呢?”
余庭辉叹了口气,缓缓道:“后来分手了……”
贺然惊道:“啊?为什么?没感情了么?”
余庭辉道:“不是……因为要高考,为了不拉下成绩,只能分手了,可是分手不要紧,要紧的是分手不分心,后来我的成绩下降的犹如珠穆朗玛峰顶上的气温,整天无所事事,混混日子而已……有时看见对方,也得不好意思地装作没看见。”
欧阳旭峰道:“哦,原来你是因为失恋,才自甘堕落的啊,那现在呢?”
余庭辉擦擦鼻尖,笑道:“现在和好了,嘿嘿,就因为我这次打牌被她知道了,再加上保卫科在里面添油加酱,她一气之下便冲我骂一顿,但发现恋爱与不恋爱对高考来说确实是有利也有弊,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既然分不清是载是覆,两人又有感情,便在一起了呗。”
贺然道:“哦,原来你是因祸得福啊……咦?你今晚怎么不抽烟了?”
余庭辉笑道:“以前抽烟只是缓解失恋的痛苦和学习的压力而已,现在肖珊珊不愿我抽,自然就不抽了。”
贺然狞笑道:“想不到从前抽烟、喝酒、打架斗殴的辉哥也会因为一个女生退出江湖了。”
欧阳旭峰也笑道:“他也是因为一个女生进入江湖的嘛,这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
余庭辉被二人笑话得面红耳赤,实在撑不下去便学贺然移花接木,赶忙对欧阳旭峰问道:“哎,欧阳旭峰!我们俩人都说了自己的事,你难道就没喜欢的人?”
贺然与欧阳旭峰玩了许久,始终没听他谈过此事,经这一问,好奇心大起,说道:“对啊!说说嘛。”
这一问却见欧阳旭峰默不答话,贺然借月光微微地看了一眼,见他并没有像自己与余庭辉那般脸带羞涩,甚至红也不红,但仔细一瞧,却见他神情呆滞,颜面凄凉,就如《雨巷》中的戴望舒,仿佛要哭出来一般。
隔了好久,欧阳旭峰经贺然推了把,才回过神来,呼了口气,森然道:“没有,她死了……”
贺然与余庭辉一听,像似吞了炸弹一般惊叫了出来:“啊!真的假的?”
欧阳旭峰把头放在枕头上,沧桑道:“真的,因为中考……”
贺然听后心中默默沉吟:“又是中考,考试真是一桩杀人不见血的文学案,看来鲁迅的文章跟考试卷比起来也不过如此嘛。”
余庭辉默不答话,听欧阳旭峰又续道:“她家里很贫穷,因为中考时她分数与重点高中分数线差了一分,又没钱补上,绝望之下便寻了短见……”
贺然叹道:“唉,如今的教育注重的是全才,所以一分也不能放过,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欧阳旭峰一听勃然大怒:“什么全才!这个社会根本培养不出全才,只会拿个文凭出来装b!”
贺然被他吓了跳,缓缓道:“怎么了,……干嘛这么大火?”
欧阳旭峰红着眼道:“后来老师帮她查了分数,发现试卷上看错了一道二十分的英语作文,并且看错分数的老师居然是位高中数学教师!”
贺然惊道:“啊!那教育局怎么说?”
欧阳旭峰道:“怎么说?什么也没说,穷人的孩子伤不起啊!”
贺然越听越气愤,暗骂:“老子差70多分都能上重点高中,何况她还超过了分数线啊!再说一个大学文凭的数学教师居然会看错初中水平的英语作文,这也太全才了……”贺然觉得匪夷所思,便不想往下想了。
欧阳旭峰也不想往下续了,两眼望着月亮不住叹气。
贺然本欲再问,却被余庭辉用手在被里捏了一把,贺然这才意识到有些强人所难了,便想找个话题岔开,于是对欧阳旭峰说道:“哦,对了,那你今后的理想是什么?”
贺然很注重理想,但理想并不一定是某所大学,某个巅峰,只要是心中所想的,哪怕是乞丐,这都是理想。欧阳旭峰舒了口气,说道:“编导,我想做编导,至少这样可以给残缺的人生编织点故事,贺然你呢?”
贺然笑道:“我?呵呵,我想当作家。”
余庭辉道:“作家?现在作家很难的,写什么都得留神,不然就像高考作文那样,弄不好就零蛋了,你为什么会有这个理想?”
贺然道:“不为什么,就是有点想。”
余庭辉道:“这么说你最注重的,是写作?”
贺然道:“不是,我最注重的……是叶诗雨,哈哈!”
谈到叶诗雨,贺然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今晚的事,只干笑了几声,便又沉默了。
余庭辉笑道:“哈哈,重情的人成不了大事的!”
贺然用手将被角抓得紧紧的,叹了口气才松下,缓缓道:“是啊~在这个愈加残酷的社会,成大事者都是无情的人,可是我为什么要成大事?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余庭辉干笑几声,笑道:“哈~老子想做李贽!”
欧阳旭峰和贺然一听,立即喊道:“我要做李贽他老子!”
余庭辉忍不住厉声笑骂,三人笑了又笑,贺然道:“人各有志!我们为什么要按社会的规矩去做?我偏偏要证明给社会看,专才不比全才差,理想就是有点想!”
话刚说完,贺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激起这么大的感慨,或许是心中早有所念,又或许是少年一时冲动,还或许……贺然自负刚才的话说得毫不拖泥带水,并且铿锵有力,正洋洋得意之时,不料那话说得太过慷慨,寝室内的人几乎醒了大半,廖荣虎便打着哈欠抱怨道:“啊~天亮了还是打铃了?”
贺然顿时感觉没得点豪迈之气了,再看看手表,更是大吃一惊,连北京时间都觉得很“2”,不知不觉已“2”到了贺妈搓麻将都觉得累的时间,便没有理由不再睡觉。欧阳旭峰已将眼合上,二人也相继钻进被窝里。
那晚三人挤在一张床上,月光如薄纱般倾流而下,透过窗户,覆盖在三人的脸颊,整整半个晚上。<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