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侧碍眼的一丝丝黑色长发之间渗透出视野,紧张地寻找着周围是否有我所需要的那些必需物件。
幸运的是,就算视角受到了身体与垂下的发丝的双重限制,我也很快地在这间房间里找到了这些东西的踪迹——
并且好巧不巧地,这些衣物正好坐落在床铺旁边所放置的一把木质座椅上面。
尽管现在的我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实在是看不清它们的具体外貌,不过、已是从它们的外形上确认了它们就是我在寻找着的衣物了。
好、好!
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的全身竟又是在这一阵半温的空气之下颤了一下抖。鼻子一痒,险些再次毫无遮掩地打出一个大喷嚏来。
啊,还好及时被我忍住了,要不然——
“阿嚏!!!”
事实上谁知道,我的鼻子居然在刚要安分下来的时候,又是倏地发痒了起来——真的又打出喷嚏来了啊喂!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心头一怒,羞恼到几乎无地自容的我,便不再有半点犹豫了。
手直接往右边一伸,再一抄——眨眼之间,整叠椅子上的衣物便被我一手捞了过来。
当理智已被怒火与烦躁给冲刷的时候,我早就无法再分心关注其他的一些事了。
把那叠衣服摊开,飞速地平铺在前方的被子上——在瞳孔依旧酸胀的情况下,我也没有仔细观察它们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仅仅是三下五除二地、以自己的最高速度纪录将这些衣物穿在了身体上。
第二重衣物加身,温暖光环叠加,致使我的上身回归到了正常的状态中,不再有任何的发抖了。
行……既然身体怕冷、而且还得了感冒是吧?那我难道还不会靠多穿衣服来克服这种简单的问题么?!
要紧了牙关。有了成果,我接下来的行动便流畅多了——顺手把剩下的、类似于长裤般的深色衣物拉入了被子里,我强行在被子里行动着将裤子穿到双腿上。
过程虽然有些繁琐,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又怎么可能会管得上这么多呢?
在被单下挪动着麻木而疲惫的身躯,我终于还是成功地完成了穿衣的程序——至于其中给我额头上所带来的、几滴多出来的汗水,已是被抛在脑后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呼……”
我疲倦地喘息了一口气——好吧,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穿衣的程序、对于现在的我而言会是这样的耗费精力!
不过,最终还是都解决了……嗯,起码我下床时不会再有什么困难了。
被裹着两层衣物的、心中如是想着的我,仿佛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但是我始终却是没有想到——
就算是“上了双保险”的我,也仍旧不能做到正常地下床。
拉开了被单,将背后的几乎撑得完全僵直了的左手臂抽收回来。随着身体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寒意瞬间也再次侵攻向了我。
尽管衣物的厚度增加了一倍,我也依然是在这阵寒意之下发了一记抖——只是相比于先前的那次,起码在程度上减轻了许多了。
寒意被降到了可以被我身体所接受的地步了……
心下略微一喜,我的眉角一挑,便也不再迟疑。
坐在床上的身体一个扭转,我迫不及待地便将双腿探出厚厚的鸭绒被单、伸下到床脚处。
只不过,就在这个刹那间——
“唔啊!”
瞳孔骤缩,我惊呼了一声,半坐着的身体都差点要维持不住基本的平衡、朝旁边倾倒下去!
怎么回事?
地板……这地板怎么会冷得跟冰块一样?!
没有穿着一丝一缕的双脚,在冰凉的地板刺激之下,狠狠地抖了一记,又触电般地离开了地面。
完全没有意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因此也没有作出任何防备的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可恶……我的身体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了吗?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这当时、我昏迷过去之前时,鬼红的那番话语、以及她那意味不明的表情,我那只尚还撑着后面的床铺来支持身体的左手也攥紧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竟是逐渐意识到了情况在发生着某种转变——是向着糟糕的方向的转变么?
咬住牙齿,视线飞速而警惕地从整个房间中扫上了一通。
整个房间事实上并不大,总共的、摆放于房间之中的配置也屈指可数。
除了零零碎碎的几件挂在墙壁上的装饰物、或者是随意地叠放于房间角落处的几件杂物,这些我尚还因为瞳孔中残余着的痛楚而看不清的东西之外,便几乎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当然,不得不承认这间房间内的装饰物还是比较上档次的。
包括那种复古式风格的木质衣柜,一米多宽、一人多高,棕木色的,尤其是在细节的棱角加工上相当不错——在某些地方还别出心裁地加装了某种古典的纹饰,韵味十足。
还有位于房间中央的那架典雅型的木桌,居然有将近十人长,大到了极点,可以说是从房间的这一头一直撑到了另一边,直把整个并不怎么大狭长型的房间给横向填充了。
大得有点可怕——怎么都感觉好像它并非是属于这里的,反倒应该作为亚瑟王与圆桌骑士召开重大会议的什么……
还真是让人有些无语。
最后将目光在那架房间最深处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存在于现在这种高科技时代的一架熊熊燃烧着的石造壁炉上收了回来,我叹息了一口气。
封闭而古怪的房间——这大概便是我唯一能够从这短时间的观察内得出来的结论了。
说到底,不尽快从这间房间里面出去便得不到一点的信息啊……
有意无意地将刚刚扣好身上外衣纽扣的右手抬起,我的目光移了下去。
依旧是白皙如洗的手掌,看起来几乎纤细到了几乎不是一名正常的男性所具备的程度,在头顶上方由水晶反射着的灯光下,发出了盈白色的光泽。
……咦,奇怪,怎么感觉自己的手好像又有些变化了?
我的心下一紧。是在昏迷的时候、暗中进行的改变吗?那么又和什么有关呢?
到底是那个万恶不赦的、把我改造成了眼下这种伪娘姿态的什么什么“系统”,还是鬼红她给我下了某种药剂?
一切皆无从得知。
而我的目光也只是在手掌处停留了一刹那——因为注意力已经被手腕上的那银蓝色的东西给吸引过去了。
手环……我所唯一能够再与那什么系统取得相关联系的希望。
瞥见了这只质朴无华的、由系统馈赠的银蓝手环,我也只能无奈地摇头了——完全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的我,至始至终估计也只能将其作为装饰品挂在手腕上了吧?
还是专心于眼前的事态,不要再期望着这只手环会是那些网络小说中的“外挂物件”了……
……呃,不对!
然而,就在我即将兴致缺缺地垂放下手臂的时候,一点不和谐的黑色、从手环下底部的位置上被我收入了眼中。
怔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倏地浮上了心头——我当下便不再疑惑,直接一提手臂,令手腕上的那只银蓝色金属手环于我的视线相平。
酸痛的瞳孔徐徐地调节着焦距,我的视线瞄往了手环底下、那一处经常被我所忽略的地方去。
可当看清楚了那是什么的时候,我的呼吸竟是停滞了一下。
黑色的、裂痕。
仿佛不能被灯光接纳的黑色裂痕,盘踞在银蓝色手环下部的那些不为人瞩目之处,看起来幽然而深邃。
一条条裂缝,细小、却又曲直交错着,共同构成了复杂而精密的图纹——但说到底,它们都仅仅在说明着一件事实……
这、这只银蓝色手环坏掉了?!
双瞳猛地一缩,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它,希望从这只手环上发现出什么不寻常的细节。
然则我并没有看错——它们确实是裂痕,而不是什么装饰纹路之类的东西。手环下表面上的缺口、在不可及的光线下,显得一清二楚。
怎么可能?明明是这样坚固的金属手环,并相当有重量地牢挂在我的手腕上、整日整夜,根本就连一点锈蚀的痕迹也没有。
要让我怎么容易相信这种牢固的东西、它是无缘无故地毁坏的还真是天方夜谭!
既然不是无缘无故的,那么便必然是有人刻意要把它……啊咧?
忽然,就在即将把自己的思维过渡到“这是有人肆意而为之”的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了一瞬流光。
叮。
梦境里、朦朦胧胧中,那时候似乎有这样的一声清脆的响音在我的耳边响起过。
——听上去,或许是什么金属物件断裂开来的声音。
什、什什么?金属断裂开的声音?!
这种事情是在我的梦境中便已经发生的么?真的还是假的啊喂!!!
可惜,仿佛就像是诅咒一样——一道绯红色双马尾的背影在这时候、从我的眼前闪过了,给我的心扉毫不留情地来了一下。
慢着,茜米娜……!
呈放射状发散出去的思维瞬间便被收取了回来。我的大脑犹如被刺激了一记,来了个激灵。
茜米娜、那道身着黑色与白色的,被一柄碧蓝色的刀刃所刺穿的身影是这样的清晰。挂在我的眼前——哪怕我已经知道了这只是梦境中的情景、且已经亲身经历过了一次,也还得如此的可怕。
在这幅因为某个契机而再度被从我的脑海中牵连出来的画面,是这样的鲜明——鲜明到了几乎可以看清她的那任何一处卷起的裙角、任何一丝无力地扬起的绯色发丝……
“该死……茜米娜!”
理智在迅速地崩溃着,我的眼睛开始无法控制地发烫了起来。
看不见其他的东西、顾不上其他的事情了,我的身体一动,直接让自己的双脚踩落到冰冰凉的地板上去。
冰冷坚硬的触感,犹如冰块那样、源源不断地通过我****的脚步皮肤输入到中枢神经里面,再转达至大脑内。
全身不由自主地起了鸡皮疙瘩。
但是,此时的我显然是早已不能管这些无关紧要之事情了。
——开玩笑!茜米娜现在都生死未卜,万一……万一她真的发生了梦境当中的那种事情该怎么办?!
一想像到茜米娜那冰冷的躯体躺倒在地面上的情形,我的心中便没来由地再生几分寒意。
我,在畏惧着什么——畏惧着茜米娜会在孤自一人的情况下面临死亡,哪怕是我连一点救助她的机会都无法拥有。
正如那时候梦境当中的那样——触手可及、又远在天边的悲哀。
不行……不行!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茜米娜她不会迎来死亡……不会、不会不会不会不会啊啊啊!!!
丧失了意识的掌控的内心、急剧加速地跃动着——我仿若着了魔咒那般,脑海内只存在那一道被碧蓝色刀刃贯穿的绯红色双马尾的身影,眼前混沌一片。
看不清所有的事物——我只想着要赶到茜米娜的身边,哪怕是在最后一刻帮她尽一份微不足道的力量也可以……
又怎么能够就像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死亡而无以为力!!!
身体在心脏的带动下,完全地脱去了大脑理智,立马从床铺上一跃而下。
一路上,跌跌撞撞地、赤着双脚。
摇摇晃晃的、犹如喝醉了酒般的身躯,时不时地会撞到旁边或者前方的各种阻碍之物,可是我却是扶撑都不扶撑一把——
哪怕自己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近乎不堪一击的、甚至连根本的平衡都把握不了的地步。
光滑而冰冷的地面、周围的不断倒退着的冷色墙壁、侧边那长长的高度及腰的古典木桌,全部都混交在了一起,颜色浑浊不清。
我却又隐隐约约地从它们的表面上看到了那道绯红色双马尾的身影,看到了她的后背被碧蓝色刀刃贯穿而出……
心下,畏惧与担忧与惭愧一并生出。深深地藏于内心深处的某种感情似乎被激发出了一些,浮出水面,竟是这样的让我心思澎湃。
责任感……以这个词语来形容其中渺小的一部分也不为过。
毕竟这时候的我,真的只是一心一意地、只想要守护她,想要达成这么一个小小的、简单而又困难的愿望。
不要……不要让我连实现这样的小小的愿望的机会都失去哇!
“砰!”
使出全身之力,双手奋力而略显疯狂地一推,两扇封锁着整间房间的门被猛地向外推了开来。
毫不留情地、撞在了门框外面的两侧门框之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
“哐——”
木质的门板与门框相撞后剧颤着,久久没有停息。
而我的视野,立时便被光线所填充满了。
没有半点防备的我,瞳孔在这一记强烈刺激之下、陡然一凝。
连带着那些不断闪现于我眼前、好像没有穷尽的绯红色身影都被消去了,无影无踪——似乎它们一直就藏在我的脑海深处的枷锁内、而没有出来过。
一切的一切,平静如初——包括着我那逐步重新被大脑理智夺回来的身体。
我愣在了原地。
温暖而和煦的清晨光线,投映于我的全身上下,一阵一阵的暖意、渗透入身上的双层衣物,抵达至肌肤上。
貌似我的身体、也在这等温暖的光线之下变得升温了些许,不再是那样感受到寒冷了。
实际上,更让我呆滞的东西不是这些,而是——
视网膜上,清晰而具体地显示着前方的景色,不带有丝毫的差错。
玻璃的、半封闭的走廊,便这么地从我的脚下延伸出去——一直通向对面,笔直笔直。
相对于我这边的两扇刚刚被我打开来的门板,对面亦是如出一辙。
一幢矗立着的墙体侧面,其中的两扇门板、居然是被这一条凌空的玻璃半封闭走廊给架设着,任何人都可以通过走廊走向这一边、或者那一边的门口。
“呃……”
口中只能机械式地发出这样的一个音节,我的脚下、麻木地开启了步伐。
“踏。”
向前一步。
安静的空间中,轻轻的脚步声,从我****着的双脚下发出,很快便消逝了。
一阵温暖清新的风,从我的身侧挂过,并没有显得有不合时机。
耳畔的风声轻微地呼呼作响着,几缕垂在身后的黑色发丝被温柔地拂起——直到这时候,我或许才发现了自己的头发是这样的长。
……又在不知不觉中变长了,而且还从及肩的长度增加到了及腰的长短。
终于,片刻之后、回归于了平静之中。
不再有半点风、从这玻璃架空通道上方的开口处通风处吹入;同样的,我抬起头、便能看见那只斜斜挂于青色的、一望无垠的天际之上的耀日。
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并不是很热,不过也能给我的虚弱身体带来足够的能量了。
可是呢,眼下的我、实则注意力并不是放在这些事物的上面——尽管这些景象、它们的确很吸引人便是了。
而至于我,现在已经是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研究了。
不经意间垂下去的视线,余光落在了下方的位置。
同样材质的玻璃地面铺陈着,约摸可以通行两三人的宽度,晶莹剔透。我可以从这透明的玻璃地面望下去,看见那无限向下延伸出去的两幢楼房的楼体——
没有错,就是“两幢楼”。因为我脚下的这架连接性的架空玻璃通道,便是设置在高空的。
也就是说,我身后的、以及眼前通道尽头处的两扇门,其实是打开在高空里的,不知道有多少层楼高了。
要是没有这架玻璃通道的话,若是一旦从这两扇门中出来,就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一片空气……朦朦胧胧中,我居然连下方的地面都找不到——全都是空气。
……好吧,大概这也不是此时此刻的我的最重要的关注点。
瞳孔僵滞着,我的目光,聚焦点始终都只是调节在这一片玻璃地面之上,亦没有放远过。
——因为,一道黑色的倒影、已是从这片光滑的玻璃表面倒映了出来。
黑色的及腰长发、柔弱的面颊。
漆黑色的、由于穿得过快而致使看起来有些凌乱的不合身的外衣,更是模模糊糊地衬托出少女的那一身并不明显的曲线。
深紫色的牛仔裤,将一对修长的美腿勾勒了出来,恰到好处、而没有一丝的累赘。
与我自身成镜象的、从我****的纤细双脚下延伸出去的、这道黑色身影,显得颜色有些浅淡了,毕竟它是显出在玻璃、而不是镜面之上。
可这样也已经足够了。它很好地说明出了一件事情——
一双墨蓝色的俏丽瞳孔,透过玻璃的反射与我对视着,看上去是这样的茫然而不知所措,惹人怜惜。
静静地站在它的“脚跟之上”、同时茫然而不知所措的我,却也是傻傻的,内心空白、再也诞生不出其他的思绪了。
“她”……是谁?
而“我”,又是谁……
唯有这样的两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在我的脑海中回响着,质问着,没有尽头。<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