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魔法师与水城(2 / 2)

“这真是出乎意料啊。本来还想对你提供魔女情况说声谢谢的——”

声音与平常无异,也完全看不到有任何异样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

那也只是短短的数秒时间吧!

少年向即将死去的少女,问了这么一句话。

“——能告诉我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4

运河附近的砖瓦仓库。

这个仓库与威尼斯的那些名胜古迹等重要场所相距甚远,位于卡斯得洛地区。

那里,有几个男子围在圆桌旁。圆桌的周围还有十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手上拿着**。并不是威力小的手枪,而主要是些帮派厮杀时用的远程连射机枪。

“……似乎按照我们的原定计划把劳拉给解决掉了。”

圆桌旁的一个人说道。

“那么,这次的骚动大致告一段落。我们又可以夺回卡莫拉的统治权了。”

“保守派的反应也是相当激烈呀。”

嘟哝声中含着一丝苦涩。

强制拥护劳拉的那一派人,现在也应该闭嘴了吧。但是,为此做出的牺牲,男子们当初应该也预料得到。

数秒的沉默。

“……那么我们尽快与其他黑社会取得联系吧。由于这次的骚动有不少人盯上了我们。要平息这些麻烦估计要花上一笔不小的费用。

其中一个干部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本来这就是那个魔女的地盘。既不是我们的,也不是其他黑社会的。”

有人惋惜地说道。

仓库的外面,有一个放哨的歪着头。

看着天空的晚霞,眼睛脒成一条缝。

一个少年从那片夕阳中走来。

“呀。”

少年举起手。

“啊?”

本来这就是一个可疑的人物,应该把他给解决掉的。

但为什么没有那么做的原因是……晚霞与那个少年实在是太相似了。无沦是茶褐色的头发,还是茶褐色的双瞳,完全溶入到晚霞的那一片红色当中。

那伫立在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火焰中的少年,宛如从黄昏之国翩然而至。

“你……怎么……像是要熔化在夕阳中呢?”

在某种意义上,这个男人,也许说出了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真相的一句话。但是他却永远都不会察觉到他说这句话的意味。

“啊哈哈。”

少年一副为难的神色,搔了搔头。

那个动作实在是太不经心,男人的紧张感开始渐渐褪去,这实在是太令人亲切了,甚至有种错觉,他们已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啊?”

“你们是卡莫拉的人吧?”

少年天真烂漫地问道。

——几十分钟过后。

仓库燃起了熊熊大火。

5

“……”

支莲赶到的时候,那里已是一片血海。

砖瓦仓库的地板上——躺着许多具尸体。其中的几具因被猛烈的火焰给包围住,散发出一股蛋白质烧焦的臭味。

有些人的手脚被砍掉落在地上,有些人的**脸朝下地卧着,还有手枪和远程连射机枪跟一些被挖掉眼球的头扔在地上。而且,所有的这些尸体直到最后一刻还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从那些表情上就可以看出他们临终时的痛苦。

“……为什么会这佯:”

支莲在烈火中问道。

接着。

一个身影从烈火中走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为什么,如果我说我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呢?”

笑容与往常没有一点区别,冯反问道。

尽管就站在烈火的旁边,但是少年却没有流一滴汗。那染得鲜红的,是溅在身上的血呢,还是火焰,完全无法辨别。只是,少年站在一片鲜红之中。

“反正这都是些垃圾吧。就算活在这世上也不会做一些象样的事。所以说,把这些家伙给杀了也算是造福人类吧。”

少年一脸无邪地说着。

那笑容仿佛要把人给吸进去一样。

有些人也许会说这是天使的笑容。或者说,这是妖精的笑容。没有沾上这个尘世任何东西的.纯净的微笑。

像是要被这一切给吸进去一样,支莲问道。

“——那个女子,是怎样一个人物?”

“哎呀,您也知道劳拉的事吗?”

“我听到枪声急忙赶过来,然后赶紧把她送进医院。现在她还在医院的集中治疗室,我会来这里,也是因为她在梦呓的时候说到了这个地方。”

“呀。原来她还活着啊。那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冯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就像是为已有十年交情的明友平安无事而感到高兴。

“……你为什么没有救她呢?”

“没什么。只是她在我的面前被人用枪给击了。——而且她那个愿望不是我能够帮得上忙的。””愿望?””是啊。”

冯很温和地笑着。

“如果我不是卡莫忙就好了——她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

支莲的眉头皱起来。

但很快,就变成了愤怒。

“别开玩笑了!如果那是她的愿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是,那是最快的实现办法。”

冯指着那堆血泊以及堆成小山似的尸体,说道。

“如果把他们都杀掉的话,卡莫拉这东西就会消失了,结果不就实现了劳拉的愿望吗?”

“……”

支莲只能哑口无言。

那种想法,那种理由,那样的考虑方式。一般人根本就无法接受。但是,冯却把它说得十分理听当然,结果就对卡莫托的人进行了大虐杀。

(……他错了。)

支莲觉得。

魔法师这种东西,隐藏在世界的黑暗之处。

所以,他们所具备的常识总是与世上的实际情况有些出入。

但是,冯的想法,就算在魔法师里面也算是异类。

调换儿。

——窥视着对面。

对面既可叫做黄泉,也可叫做妖精乡。不管是哪个,他们与现实的标准总是无法统一的吧。

至少有这么一个少年,他就像是化为了天真无邪的妖怪。

“……果然还是不能视之不见呢。”

支莲静静地低声咕哝。

“不能视之不见吗?”

“是啊。”

支莲点头,冯歪着他的小脑袋。

“那么是为了什么呢?”

“没有理由!看到情变成这样,我能置之不管吗!”

支莲的怒吼震响了整个仓库。

成旋涡状的火焰,受到这怒吼的影响,摇曳得更为猛烈。

“——啊啊,原来是这样。你真是个好人呢。所以说你才会那么在意劳拉的事吧。”

冯点头。

“但是,你最好还是停手。和你的较量在日本已经结束了。我尽可能的不想伤害像你这样的人。”

冯说道,语气中充满着毋庸置疑的味道。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吧。

少年其实在内心深处还是十分悲伤的。

“……”

支莲沉默了:

半年前,支莲曾经跟冯在日本交战过。

结果,支莲败得一塌糊涂。

在冯的出色能力面前,支莲的秘术完全被看穿了,并最终被攻破。而相反的,面对冯的魔法,支莲一个都没能抵御住。

听以冯才会说较量。

尽管如此。

“……没有任何关系。”

支莲说道。

“事到如今,阻止你也不是贫僧我的使命了。现在跟我有没有力量来阻止你这个问题毫无关系。”

“确实如此。”

冯也承认。

没有必要再多说。

两人都静静地改变了自己的呼吸。对一些魔法师来说,呼吸是一门技术,是一切魔法的大前提。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所选择的呼吸,与交战的呼吸无异。

“我命令”

仅低吟了一句话,就眼看着冯的右手处伸出了一只枪。

那是一只槲寄生之枪。

或者可以说,叫做密斯特鲁逖(注:Mystletainn,北欧神话中,光之神巴鲁特罗被自己的盲眼弟弟赫兹用槲寄生之剑

Mystletainn杀死)

“弑神之枪吗?”

“这只枪杀死了不死的光之神,最终,把使用它的盲眼弟弟也给杀掉了。”

冯笑了。

同时,支莲也行动起来。

“归依敬奉帝释大神吧——!”

一脚踏向地饭,将自己隐藏在火焰与烟雾中,同时在左手上画着图形。

帝释天。

守护佛教三十三天之首。

密教的魔法特性——“两界曼伦罗”,能够将其神性·佛性在现世具体化。

右手放出五恨独钻柞。高速回旋的独钴杵,每一根都缠绕着能消灭佛教敌人的雷电,贯穿着火焰,在空中描画弧线。

狙击冯死角的,必杀的五雷。

“果然很厉害。”

冯很轻快地飞舞着枪。

仅仅这样,那五根独钻杵就被全部打落到地上。

接着,那只槲寄生之枪就这样对着支莲,伸长了好几倍。枪的前部以比子弹还快的速度向前袭去,支莲勉勉强强地躲过这一击。

“哟哟哟!”

草鞋踢破地板。

支莲将火焰向两旁拨开,左手的图案迅速发生变化。

那有些似一只鹤的图案是韦驮天印。最早拥有曼佗罗的,四天王·增长天的亲属。

“归依敬奉韦驮大神吧——!”

支莲一边大叫着,一边进行突击,

火焰把袈裟的一部分都给烧焦了。由于枪剌过来而受伤的肩膀,鲜血飞溅出来。

尽管如此,头还是碰到了冯。连躲避都来不及,两人的身体剧烈地撞在一起。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像是扭抱在一起,身体离开了地板。

一起撞上了身后的仓库窗户。

冲破窗户,越过外面的运河,在离地面还有三米的时候描绘出一条鲜艳的放射线。

两人的身影,划过威尼斯的夜空——!

“真像云霄飞车啊。”

在空中的时候,冯笑着说。

就在将要落下的那一瞬间,在离仓库有好一阵距离的砖瓦路上轻轻落地,但是这时,少年瞪大了眼睛。

“——这个是……”

他不禁苦笑。

视线落在刚才自己飞出来的,那一间仓库上。

仓库旁边是一条十分宽广的运河。

支莲用双脚站在那运河的水面上。

“水天真言?就算再怎么具有密教的魔法性,他还真的是一个高人呢。就算是我也不能在上面站那么久。”

“你没有这个必要吧?”

支莲说道。

背后是熊熊燃烧的仓库,运河水面上符号交错在一起。幸好,原来已经烧着的袈裟,因刚刚飞到运河上碰割水把火给灭了。

任凭水花溅在身上,支莲问道。

“我只想再问你一次。为什么你要实现一个让谁都不会幸福的愿望呢?”

“……啊啊,你要是说到幸福的话我就不好回答了哟。”

“不好回答?”

“因为我根本就感觉不到什么所谓的幸福。”

冯笑嘻嘻地回答。

“啊……”

“也许我小的时候曾经感觉过吧,但在我现在的记忆中已经寻找不到它们的踪迹了。不可能将这种无法理解的概念贯彻在实际行动中吧。所以说虽然我可以实现他人的愿望,但是这并不会建立在别人会幸福的基础上。”

接着,他继续说道。

“为了实现他人的愿望,对于我来说只要将愿望告诉我就可以了。实际上我也只需要这个。但是,如果别人没有什么愿望和要求的话,我也就失去了生活的意义的吧。”

“……是吗?”

听了少年的回答,支莲重重地点了点头。

冯·库鲁达。

一个只会实现他人愿望的怪物。

这个人的乖僻性格,支莲是知道的。不行,就算是知道了,也必须得进行确认才行。

不过,只有和劳拉在一起时的冯,看上去才是如此地开心。那绝对不是撒谎或是演戏,而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快乐心情。

但是。

说起来,如果少年真的是一个不知道幸福为何物的怪物,洞察那些事情也不过是枉然,

“你来威尼斯,是接受了‘螺旋之蛇’的命令吧?”

“这个啊,谁知道呢?”

少年若无其事地问道。

那双眼睛开始闪耀出一阵难以置信的炯炯光芒。

“我们还是快点进入正题吧。”

鲜红的色彩。

正是因为冯是一个调换儿,所以他得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能力——妖精眼。那双妖瞳能够洞穿一切的魔法其根源咒力,有时甚至可以驾驭这些魔法。

“!”

支莲对那双眼睛真是咬牙切齿。

重新改变符号的顺序。

“归依敬奉火天吧——!”

身后仓库的火焰开始变成螺旋状。

受支莲的秘术操纵,火从四面八方将冯团团围住。

“嗯,不错。”

冯将那根槲寄生之枪一挥。

就这一个动作。

就这一个动作,迫近的火焰,全都被冯的枪打得烟消云散。

所谓的消灭神性就是指的这个吗。这把枪异常可怕的“力量”,甚至把魔法这个现象从根源处进行断绝。

不对,不仅仅是槲寄生之枪。

妖精眼可以将魔法的“核心”部分一眼看穿。那双眼睛可以一眼看破能够阻止强烈的魔法力量中最有效的方法。

“也没花多少时间嘛”

“呵呵。”

支莲肯定了冯的话。

一个回合下来,两个人都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所谓的魔法师之间的战斗,到最后,由事先准备好的招数来决定胜负。

其招数的数量、力量、缘分、魔法特性——虽然要这几个条件都会互相重合,但到最后,肯定都还是由招数来决定。

双方都已意识到,现在处于互相出招数的这么一个阶段。

(时间过得越长,就越来越难使出有效的招数……)

支莲一边感受着咒力的变化,一边思考着。

现在那双闪耀着火红光芒的双瞳,正支配着周围的一切咒力。拖得越久,对支莲就越不利。站在水面上的脚踝开始慢慢下沉,这表示着支莲的咒力在下降。

“……”

“……”

时间慢慢地流逝。

是几秒呢,还是几分。

无论对谁来说,这时间都并不是很长。

“哦哦哦哦哦哦!”

随着一声呐喊,支莲跳起来。

与此同时,运河的水面的水溅起老高,掩藏住了密教僧人的身影。漆黑的夜与灼热的火焰,以及旋涡状怒吼的波涛,覆盖住了整个世界。

“归依敬奉摩利支天吧——!”

“我命令——!。”

在黑暗,火焰以及水波中,两人的咒力交织在一起。

穿透咒力的旋涡,支蓬像流星般降下。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他念的是涅磐经。

拿出念珠,紧握双拳。

咬紧牙根,将拳头击向火焰与水波中。

“往生去吧!”

咒力弹开了。

——一切都凝结在一起。

喷向天空的水花,这次有如暴雨般倾盆而降,仓库的火焰也渐渐变弱。

支莲蹲在那里。

“……你……?”

支莲转过头。.

在一条稍远的瓦砖路上。

冯一直看着他,微笑着。

在发生激烈冲击的那一刹那,支莲明白,这个少年中断了魔法。结果双方都没有受到致命伤害,而只是相互错开了身体。但是与此同时,这也表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假如冯是认真攻击的话,支莲现在肯定是已经倒地不起了。

“真可怕呢。”

冯低语。

他抱着自己的肩膀,身体颤抖着。

“真可怕呢。支莲你刚刚奋不顾身地想挖出我的眼睛吧?”

“不是你说较量的吗?”

支莲说道。

“我知道我在魔法战斗中并没有赢。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我没有挖掉一个眼珠子,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隐藏在这个台词中的是——一种十分平静,但是却不可动摇的觉悟。

冯苦笑着点了点头。

“哎。如果只是打算奋不顾身或是双方势均力敌的话总算还会有些办法。但如果是用一命来换一个眼睛,我倒是不大愿意呢。”

接着他继续问道。

“那刚刚那么做,是不是因为劳拉的事而生气?”

“……”

支莲没有回答。

“还是你认为,我还会跟树见面?”

“……”

支莲的眉头震了一下。”你还真是老实呢。”

冯似乎很满意地,温柔地微笑着。

一碰到自己的脸,眼睛就哗地眯成一条缝。

鲜红的瞳孔。

“我们都有妖精眼。神话时代的事就不用说了,现在还能拥有的人几乎绝迹。况且树他是特别的,虽然拥有妖精眼,但还能那么规规矩矩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

规规矩矩这个词,是对并非如此的自己一种嘲笑吗?

从这个微笑着的少年那里,看不到一点感情。

“所以说……怎么了?”

“近段时间我还要再会会树。”

空气中再次传来一阵紧张的气息。

支莲与冯之间,连着一根看不见的线,这根眼看就要断掉的细线,同时也牵系着另一个少年的命运。

伊庭树。

在极东之国——日本做着经营出租魔法师行当的少年。

“……呵呵。”

少年又笑了。

“但是,我以后不会再跟你交手了!牺牲掉一只眼睛肯定很痛,而且我就不能去我喜欢去的地方了。”

冯笑得越来越厉害。

他根本就不想考虑数秒前还赌上性命的那场战斗。

“那么我们再会了。”

身影渐渐地消失在黑暗中。

随着咒力的消失,少年的存在也变得模糊起来。

“——等等!”

“对了对了。我来回答你的疑问吧。现在找还没实现完那个愿望呢。”

少年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

只有声音乘着夜风,留下了剩下的片言只语。

“所谓的‘魔女中的魔女’,就是——曾支配过‘龙’登上了西洋魔法顶峰的魔女——穗波的祖母,是‘阿斯特拉尔’的董事黑泽尔·安布勒——结果,在这里也没能找到她。真是可惜啊。大家都白跑了一趟呢。”

支莲站起来的时候,已不知道那个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远处传来了小艇的引擎声。

可能是发现了火灾的消防艇,从远处赶了过来吧。

6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让劳拉感到惊讶的是,这并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

“啊……”

视线向旁边移去。

身体无法动弹。就算想表达自己的想法,但却连移动的力气都没有——现在就是这么个感觉。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仿佛这是一个遥远的世界。

“——你醒了吗?”

传过来一个声音。

不知为何,那个嗓门大但却十分温柔的声音让自己安下心来。

当想一睹这个人真面目的时候,又传过来一个声音。

“最好不要逞强。你已经整整昏睡了两天了。”

“整整……两天?”

听到那句话,劳拉才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床上。

这里好象是医院。

对方是个小个子的东洋人。

五五分的头发,身子外面裹着一件奇特的黑衣。

她记起以前看过的日本电影里就有这种装束。

是日本的僧侣中叫做和尚之类的一种职业。

“你……是……?”

“啊……嗯,那个……是我把你送到医院来的。”

僧侣搔了搔鼻头,像是有些困窘。

倒是长着一张善良的脸。

“……啊啊。”

劳拉理解了一件事。

“我还活着是吧。”

她小声咕哝着。

被击中的时候,劳拉已经不对自己的命抱任何希望了。

只是自己所预料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而已。虽然发生在一个自己预料外的地方,还有发生一个预料外的情况,但是人是无法选择自己死亡的场所吧,只是发誓要死在这座岛上的自己,能够真的死在这里,就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了。

很不可思议地,被击中前的记忆相当的模糊。

那个少年应该问了她一些什么事吧……。

“你以后不会再被人袭击了。”

“……咦?”

“详细的原因等你身体康复后再告诉你。你只要知道你以后不用再为这件事担心就可以了。还可以继续驾驶你的刚朵拉。”

僧侣还对她说,把她卷进来真的很抱歉。

说的什么呀。

(我……我只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被袭击的。)

她有些精神恍惚地思考着。

果然根本想不了任何事情。

可能是**的药效还没有过,感觉自己都已死了一半。

“不好意思,能不能问你件事?”

僧侣以十分抱歉的语气问道。

劳拉上下打量着他,然后点头。

“你觉得冯这个人怎么样?”

“……”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并不是因为这个问题出人意料,而是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她的确是被冯给吸引了,但是那颗被吸引的心到底应该向他表达出什么呢,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是,这个僧倡的话里,应该有着更深的一层含义。

(为什么……我会被那个人所吸引呢……)

劳拉思索着这个问题。

她拼命地想找出感情之类的可能没有什么意义的理由,

不久——

“啊啊……”

不自觉地叫出声来。

“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觉得他这个人……有点虚幻。”

“啊?”

僧侣摆出一副很困惑的表情。

但是劳拉仍然继续说下去。

“我……不是被那个人……而是被那个人所看到的……美丽的世界……美丽的威尼斯街道……所吸引了。”

那就像大海。

就像那映照着天空颜色的碧绿色的——美丽大海。

看到漂亮的东西就说漂亮,吃到美味的东西就会说好吃——这种单纯,对一直烦恼不已的自己来说,是多么宝贵啊。

自己是多么地任性啊。

而且。

虚幻的少年,总觉得有些哀愁。

(我们不可能会再见面了……)

只能那么相信着。

自己与那个少年的相遇,注定只有那么一次。命运的红线不会再让他们在生命中交错了吧。

并不说是因为天生的缘故还是环境的缘故,追根溯源,自己跟那个少年是不一样的。

(但是……)

劳拉想。

(但是……但是……);

同一个声音一直在自己的脑海里回荡。

少女的脸颊,流下了一滴泪水。

7

同一时间。

午后。

临近春天,威尼斯的广场上,飘舞着令人昏昏欲睡的风儿。

在阳光照射到的地方摆着咖啡店的桌子,众多的客人拿着自己手上的咖啡,尽情地享受着这一美好悠闲的时刻。

在其中一张桌子旁,有人在说着话。

“……什么啊,又在吃点心啊?”

“不会给你的哦。这可是我的奶油泡芙。”

把背转过去,将桌子上的奶油泡芙藏起来的正是冯。

先前开口说话的,是一个戴着红帽子的拉丁白人。

时髦的眼镜,还有下巴上留着一点邋遢胡子。野性十足的端整相貌,还戴着一个立体型的大口罩,把他脸的下半部分都

给遮了起来。

白人的名字叫做格拉。

过去曾经背叛“盖提亚”,现在隶属于“螺旋之蛇”的一个魔法师。

“谁都不会抢你东西的。”

格拉说着,隔着帽子搔自己的头。

“好久没有召集蛇了。我先把你给叫上吧。”

“那真是荣幸啊。那么你现在是我的监视人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不是会跑到什么其他地方去吗?”

“请明察。”

冯呵呵地笑起来,格拉夸张地叹了口气,然后问起一件事。

“最后你找到魔女了吗?”

“哎!我放弃不千了。本来再稍微早一点之前她还在这里的……嗯,我果然还是不适合找人啊?‘圣堂’那边不找个理由解释不行呢。”

冯哈哈地笑道。

他仰望着天空,把奶油泡芙往嘴里送。桌子上还堆着一打多的奶油泡芙,要是把这些全吃完的话,人估计也动不了了。

“那么多东西你也能吃完。……啊?”

瞅了一眼奶油泡芙的盒子,格拉脸色大变。

然后他问道。

“……你为了这些点心,是不是做了些什么?”

“什么?”

“以乎就在不久前,这附近的仓库起了火。应该就是在这个盒子上的地址附近。”

“呀,那应该是正好相反吧。”

“相反?”

“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点心店也会遭殃的啊,所以我就中途阻止了他们。就不要说我的这只眼睛了,要是美味的奶油泡芙店就这样没了该有多么悲惨啊。”

“啊?”

格拉皱了皱眉头,像是越来越迷惑了。

但是——

“呵呵,这可是个秘密哦。”

冯把食指按在唇上。

然后,把奶油泡芙的盒子拿在手上,站起来。

“那么我们也快要走了吧。”

“你要边走边吃吗?比如说在这个城市没做完的事什么的,你都没有吗?”

“什么啊。这个城市我也差不多玩腻了。”

冯说得很坦白。

似乎在这双眼睛里,对这个城市的回忆——更不要说对告诉他这家奶油泡芙店的刚朵拉少女的一切——都丝毫无存了。

“阿斯特拉尔”业务日志16

我是伊庭树。

猫屋敷先生,关于委托……呢,我会努力的。

美贯,我看了通汛簿了。你很努力呢。像语文上面写的“做得真是太好了”觉得你真的很厉害哦。

对了,穗波……呢,还是什么都不要说的……比较好吧?

那么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说。

前几天,支莲来了信,我写这篇业务日志也算是对支莲的回信了。写完后我打算把它寄给支莲。

信里面说了,在威尼斯……与冯碰面的事。

虽然并没有写得十分详细,但是他好象跟支莲打了一仗。虽然似乎没有人受重伤,但是我想这场战斗应该是相当地激烈。

而且里面还这么写了。

总有一天……我会再遇到冯。

……既然那个人那么说的话,就肯定会是那样吧。

老实说,我真想逃。

但是。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面谈。

那个人,冯所说的话,也并不是老是错的。

肯定其中掺杂着正确的东西——不对,应该是无法正确地区分正确的东西与错误的东西。特别是在这魔法师的世界里,很难说出两者的区别,最近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尽管如此,我并不想区分什么正确与错误,只是觉得没有人哭就好了。

正因为如此魔法才会存在——我想这么认为。

伊庭树

PS.给支莲。我把你放在我这里的信交给了达芙奈。她大吃了一惊,但是那表情却像是很高兴哦。<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