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魔法师的守护人(1 / 2)

 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好多年前的事情。

脑海中一次次的出现那个浸透到灵魂深处的梦。

辰巳从那时起身体开始疯长。

已经突破一百八十公分的身体,比起一般的大人甚至更为强壮——这一身锻炼而来的肌肉,经常受到别人的侧目。

作为守护人,这也是众人所期望的吧。

守护葛城家继承人的使命,虽说是有缘人,也不是人人都能获得的。

辰巳自己——也并不讨厌这工作。

他也知道修行过程的艰难。但是控制自己过于庞大的身体,甚至研究手指上一根根的神经,至少这些比起学校无聊的课堂要有趣的多。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但是!”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是自己的声音。

声音里饱含着说不出的空虚。

“但是!那样的事没有任何意义!”

他吼叫着。

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身体像一头熊,一只狮子似的咆哮着。

暴走,疯狂,挣扎——当时的辰巳颤抖着用尽了所有的“力”。

但是还是失去了。

自己一心守护的东西。

如果不守护就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巨大的身体没有任何的用途,正因为如此,紫藤辰巳才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就是这个原因吧。

那个少年看上去那么耀眼。

那个少年——拥有一副纤细的身体,仅因为一个咒力就痛苦挣扎翻滚,但即便如此仍然站起来面对那个鬼。

“辰巳,辰巳?”

肩膀被摇晃了一下。

好像是发了虚汗,脸上一片濡湿。硬邦邦的被单下,辰巳慢慢的呼吸着,将空气吸入了巨大的肺里。

清晨过于清冽的空气。

睁开了薄薄的眼睑,他看见了那个身影。

(香?)

一瞬间,眼前的人影似乎和过去的某个人重合了。

过去某个小小的,虚幻的身影。

但是,回忆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现实的认识打断了。

原本那个少女和眼前的少年无论怎么看都不会混淆的那不过是个愿望罢了。

“辰巳,你不要紧吧?刚才一直在惊叫。”

伊庭树有些担心的问道。

左眼黑黑的眼珠中映照着巨汉的脸。

真感谢你带我过来,那眼里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会明白。

原来如此,辰巳意识到自己的第一印象并没有出现偏差。

这是个从魔法界分离出来,有点善良过头的普通人的典型。

“噢喔。”

因此,带着些莫名其妙的歉意,巨汉苦笑起来。他一边挠着头发,一边拾起了一只粗壮的手。

“没什么,不好意思,偶尔会做噩梦。”

(也是因为回到了这里的缘故。)

辰巳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

“他们呢?那个,石动圭,还有叫橞波的女孩。”

“橞波已经起来了,好像在做什么准备。石动圭我不清楚。”

“是吗。”

坐起身来,辰巳环视一眼四周。

这是个和式的房间。

清晨的阳光透过拉门斜斜的照射进来。打扫的纤尘不染的塌塌米上,并列摆放着质料上等的被子。

辰巳没盖被子,只裹着毛毯倚柱而坐。

“昨晚真有点惨啊。”

“是啊,有点。”

树也伤脑筋的摸摸脑袋。

“呵呵,‘阿斯特拉尔’的社长,也习惯那种事了吧?”

“哪有!”

“真是个怪家伙呢。”

辰巳肩膀晃动着。

看着他的笑容——

少年想起了昨晚的事。

那是距鬼出现之后不久,在其他房间的事了。

葛城铃香,辰巳和随行的青年,咦疲倦为由离席。

这座宅院比外面看到的还要宽广,另外还有好些看似仆佣的人进出,也看不出到底有多少房间。

顺便,在房间的中央。

“”

“”

圭和橞波正互相对峙着。

树就不用说了,橞波并没有放松对圭的警戒。双方可以说是剑拔弩张,只要落下一颗火种,立即就可以开始一场魔法大战。

和安緹莉西亚经常做的不同,虽然像是潜伏在水面下的寂静的战斗——但这反而更为可怕。

“”

“”

“那,那个”

忍受不了那样的沉默,树小心翼翼的试着问道。

“刚才的那只鬼被制服了吗?”

“不,那只鬼是个使魔。”

橞波摇摇头。

“是由附近的瘴气集合变幻而成的。从根本上来说和安緹的魔神一样。如果不断绝它的根本还会再出来的。”

“大概就是这样了。这里有一段时间,葛城家经常遭受到那个鬼的袭击。因此,不得不落得从外面招募别的术者的境地。”

圭在旁边插上了一句。

“既然有这么多的术者在,保护自己的家应该是足够了才是。”

“从魔法特性来看,倒是适合守护。”

“谈到攻击的话就有些困难了。而且,随着祭祀的临近,那些术者不得不为祭祀消耗力量。就算有优势,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那你也是因此被雇来驱鬼的?”

“可以这么说吧。”

青年轻轻点了点头。

“顺便说一句,是我劝葛城婆婆雇些帮手来的。虽然有点遗憾,但我可没有独自一人对付那些鬼的打算。”

“唉?那么,刚才是?”

树眨巴着眼睛。

他们都看到圭的魔法对鬼十分有效。

利用管狐对付鬼的咒术。在连橞波都受到拘束的葛城的结界中,还能发挥那样的威力

“啊啊,那不过是个小玩意儿。我要是真的想一决胜负的话,那个小姐根本不是对手吧。”

圭有些自嘲似的歪了歪嘴。

横了他一眼,橞波咂了咂嘴。小小的叹了口气,半瞪着眼说道。

“那是颜色的问题。”

“颜色?”

“最重要的,所谓的结界,就是要让世界染上自己的颜色。所以,如果是一个系统的颜色,就不会被削弱的太厉害。石动圭将自己魔法的颜色做了一定程度的改变吧。因此,才不会被结界所左右。”

“那种雕虫小技没什么好得意的。”

圭的嘴角再次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是吗)

树感到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连环阵中。

如果是那种技能的话,就和作为魔法师最本质的“力”没有关系。

魔法师之“力”。

——也就是,血。

所谓的魔法师的“力”,大部分都依赖于血缘。

无论是葛城家还是“盖提亚”——都是为了守护住这血缘而产生的魔法组织。

(这正式石动所缺乏的东西。)

过去,树也曾认识到石动圭身上的那种卑劣感。

但是圭也有才能。

但是,魔法中所谓的才能,十分资质或许能全部发挥出来——就是那样。

而在百分资质中,或许只能发挥出其中的二十。

而且,决定资质的还是“血”。

因为血缘的差异,不要说十和百,十和千,十和万的差异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其实拥有再多的努力和才能,却也不能颠覆这个上限。

生来就是偏支的魔法师,在其生前这样的宿命就已经注定了。

因此,石动圭被他敬爱的师傅这样称呼。

泥。

没有任何作用的泥。

(泥。)

树背后突然一阵冰冷。

这个世界的天理。

既然已经涉足魔道,就无法再逃离的法则。

因此,这个年轻人以前曾和“阿斯特拉尔”交锋。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对着属于“阿斯特拉尔”的师兄——猫屋敷莲露出了獠牙。

没有出身在本家的泥自身,即使如此也要给身为天才的猫屋敷身上抹黑,他如此坚信着战斗——

最终,却还是失败了。

因此,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完全不明白。

是接受了这样的自己,还是继续怨恨着,如今的石动圭,单从外表已经窥测不出任何东西。

所以,他避开了这个问题。

“——刚才的那个男人是?”

树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唉?”

“就是那个向鬼射箭的人。”

应该是叫做鸣弦吧。

那个不用箭也能射鬼的葛城铃香的侍从。如果单纯只是铃香的术者的话,也太过强大了。至少在树的右眼看来,他的魔力强度的咒术技术差不多可以和猫屋敷一较高下。

“啊,那是”

正要说出来的圭突然转过头去看着对面。

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道门突然拉开了。

“喔。”

“啊!”

两个人同时——不,包括没有说话的橞波,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如今成为大家话题焦点的青年正端坐在那里面。

青年跪着低下了头,

“我叫橘弓鹤,以后还请多关照。”

说完,青年抬起头看着树又说道。

“现在担任葛城美贯小姐的守护人。”

“美贯的守护人?!”

守护人。

确实,辰巳曾经说过。这是当家的直系才能有的特别护卫。要是美贯的姐姐有的话,那么美贯也有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但是,这个青年特意过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是我带他来的。”

背后一个熊一般粗壮的影子落在了塌塌米上。

是辰巳。

“这家伙说他有事想要拜托树你们。”

“是的,有件事想要拜托诸位,才冒昧来访。”

“拜托?”

看着眼前急速发展的事态,树转了转眼睛。

到现在为止仅是在葛城家发生的这些事情,就已经超出了少年的接受范围。一旦遇到比这更为复杂的人情关系,真有点处理不过来。

但是,青年的话很简单。

“‘阿斯特拉尔’的诸位是为了带美贯小姐回去而来的吧?”

“是的。”

橞波回答道。

树也急忙点了点头,青年——橘弓鹤语气平稳的说道。

“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

“美贯小姐以她那个年纪来说已经是一个优秀的魔法师了。如果不考虑香小姐——不,是葛城家主,算是很有才能了。但是,我不认为她是值得与葛城家为敌来确保的魔法师。”

一瞬间。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

“美贯是我们的社员。”

树干脆的说道。

言辞激烈,掷地有声。

“这些无论怎么样都无所谓吧!能力也好,葛城家也好,这和美贯就是美贯这件事比起来又有什么意义!”

“”

圭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辰巳则在少年身上看到了某种令人怀念的东西。

橞波则是用一种充满喜悦的目光抬头看着少年。

于是弓鹤再次说道。

“你你是说只要美贯小姐是美贯小姐,只是这样就满足了吗?”

“不行吗?”

少年强势的瞪着对方。

其实,仅是这样树的胸口就像要爆炸似的。和他人争执并不是这个少年的性格。哪怕只是和人发生一点口角,也想要转头逃跑。

但是,现在却是必须要那样做的时候。

“不。”

弓鹤否定道。

“我要拜托的,正是这件事。”

“唉?”

“如何,请接受我的请求吧。”

弓鹤再次深深低下了头。

即使说完话,他的头也始终没有抬起来。额头甚至快要触到了塌塌米。

弓鹤一直保持着那样——可以说是屈辱的姿势,一动不动。

“橘,橘先生?!”

“只要这次的祭祀顺利结束,铃香大人就会同意美贯小姐回去的。因此,不是代表葛城家,而是代表我自己前来拜托您请无论如何制服那些鬼吧。我就是想要拜托您这件事,才冒昧前来的。”

这时,时间回到了早晨的庭院。

“——那家伙,从以前开始就很在意美贯的事。”

辰巳有些心不在焉的说着。

“美贯的事情吗?”

“啊。”

辰巳的话让树陷入了沉思。

那个青年——橘弓鹤对美贯的崇敬是毋庸置疑的。有那样的人在,这个葛城家,对少女来说或许也不只是一个严酷的所在。

但是话说回来,即使有那样的人在,有些东西还是无法抵偿的吧。

()

辰巳突然转向正思考着的树。

“在‘阿斯特拉尔’美贯是怎样生活的呢?”

“怎样”

不能恰当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树只说了一句作为回答。

“是个非常开朗的孩子哦。”

于是,辰巳眨巴着他那打打的眼睛。

“你说开朗?”

“是啊,非常开朗。”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课意外的,但辰巳那样瞪圆了眼睛,半天也没有动一下。

然后。

“那么多亏了那家伙啊。”

说完,叹了口气。

“那家伙?”

“是叫猫屋敷的吧。那个吧美贯带去‘阿斯特拉尔’阴阳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