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承宗心急火燎,却听不到阿史那思摩的攻击命令,心里大为不满,眼里也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不屑之色。
表面上他对阿史那思摩还是非常尊重的,毕竟阿史那思摩在突厥汗国四分五裂分崩离析之际,临危受命,登上可汗位置,支撑风雨飘零的大汗国,虽未能挽狂澜于即倒,但最起码阻止了局势的进一步恶化,并且在启民可汗归国后,毅然让出了可汗位置,甘居其下,稳定了大漠政局,为突厥汗国的重新崛起奠定了良好的政治基础。
当然,此举为阿史那思摩赢得“顾全大局”口碑的同时,也给诸种部落留下了一个懦弱的形象。某种意义上,阿史那思摩的这次“让位”,实际上代表了大漠对中土的低头,代表了突厥汗国的失败,而这是勇敢的宁折不屈的大漠诸种所不能接受的,于是由此所产生的所有负面效应皆由阿史那思摩一个人承担了,他的个人威望因此遭受到了沉重打击。
“夹毕特勒,中土人正在渡河,正在进入平地松林。”乌苏承宗手指前方,大声叫道,“此刻杀上去,正是半渡而击之,胜利唾手可得。”
阿史那思摩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与中土人作战,最头痛的就是遇上这种密集战阵,虽然中土人对这种战阵有各种各样的华丽称谓,甚至吹嘘其千变万化,有攻防兼备之能力,但万变不离其宗,实质上它就是一个坚硬的龟壳。”阿史那思摩举起马鞭,抬手指向前方敌阵,“乌苏俟斤,你有办法以最小伤亡摧毁这座战阵吗?”
乌苏承宗冷笑,“不要说一个龟壳,就算前面是一头猛虎,也抵挡不住我数十狼群的四面围攻。”
阿史那思摩摇摇头,“我们有狼群,对方也有。”阿史那思摩手中的马鞭向敌阵的左右两翼指了指,“你仔细看看,那是平地松林里的马贼,还有在狗头泊被对手吃掉的马贼,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野狼,虽然人数比我们少,单打独斗占不了上风,但他们一旦与对手的密集战阵形成攻防配合,杀伤力就非常大了。”
乌苏承宗嗤之以鼻,“一群马贼而已,欺凌弱小,烧杀掳掠还可以,到了战场上,面对强大的足以碾压他们的对手,哪里还有还手之力?”
“中土有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阿史那思摩望着骄狂傲慢的乌苏承宗,以严肃的口气说道,“刀既然能把他们召至麾下,能把他们拉上战场,必定许诺以丰厚的无法拒绝的财富,所以你千万不要轻视对手。刀有了这股马贼的帮助,就有把握挡住我们的攻击,尽可能拖延时间,让他的主力大军顺利渡河进入平地松林,如此一来他就赢了,因此就算这支阻击军队全军覆没,刀也在所不惜。但是我们呢?我们如果与刀打个两败俱伤,损兵折将,最终还未能阻止刀渡河东进,那么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乌苏承宗忍无可忍了,厉声质问,“依特勒的意思,我们就这样陈兵以待,与对手互相对峙,大眼瞪小眼,任由对手的主力大军顺利渡河,什么都不干?”
阿史那思摩意味深长地一笑,“谁说我们什么都不干?我们拖住了对手的阻击大军,只待叱吉设带着主力大军赶到,我们就占据了绝对优势,就能以数倍于敌的兵力展开围攻,最终就能以最小代价全歼这股阻击敌军。然后我们渡河追击,衔尾追杀,以数万大军的绝对实力进入东北,如此不但可以一口口地吃掉敌人,还能顺势拿下安州,彻底击碎中土人的阴谋。”
乌苏承宗吃惊了,“拿下安州?”
“拿下安州。”阿史那思摩叹道,“中土人既然动了这个心思,有了全盘谋划,就不会轻易放弃,就会发动一的攻击。刀失败了,马上就会有其他手段,搅得东北不得安宁,搞得我们焦头烂额疲于奔命,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下安州,绝了中土人的卑鄙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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