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如何给北虏以真正威胁?关键就在白发贼,白发贼才是北疆局势在未来一段时间的关键所在。
封德彝当即便有了强烈预感,预感自己与裴世矩见面的结果可能不是“把臂言欢”,而是针锋相对,是互相挖坑。自己刚刚算计了裴世矩,裴世矩岂肯忍气吞声,打落牙齿和血吞?必然要给自己挖一个更大的坑。
封德彝高兴不起来了。如果白发贼失控,裴世矩都一筹莫展,自己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想到这里,封德彝忍不住问了一句,“对于这股混乱北疆的叛贼,圣主是什么态度?中枢可给了一定的回旋余地?”
“态度明确,底线不可逾越。”裴宣机毫不迟疑地说道,“圣主和中枢决不允许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损害中央威权。”
封德彝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圣主的尊严和骄傲或许不允许他妥协,但中枢为何不能变通?战争情况下,肯定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致对外,如果顽固不化,坚持己见,岂不自取其祸?再说了,即便要驱虎吞狼,借刀杀人,坐收渔翁之利,前提也要白发贼心甘情愿做一把杀人的“刀”,先要拿“真金白银”哄骗他,空手套白狼那是绝无可能,你当人家是痴儿啊?
这不是招抚,这纯粹是挖“坑”,只是这个“坑”里最终埋葬了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封德彝无意葬身于这个“坑”里,于是他主动试探道,“你何时渡河?”
裴宣机看了他一眼,语含双关地说道,“据说李子雄就在对岸。”
封德彝心领神会,“的确有这个传闻,只是没有证据。”
裴宣机略略皱眉,问道,“有没有办法找到证据?”
封德彝想了一下,反问道,“找到证据又如何?难道你还要连夜渡河去证明真假?”
裴宣机笑着摇摇手,“好奇而已,景公不必在意,权当笑谈。”
封德彝也笑了起来,“某也很好奇,也想证实李子雄是否就在对岸,但某不想招惹麻烦,所以只要段留守不击败叛军,某就坚决不渡河。”
“某却必须渡河。”裴宣机站了起来,一边躬身告辞,一边笑道,“公务在身,身不由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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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十,夜,遒城西北二十里外,联盟前线大营。
李子雄设宴款待裴宣机。
裴宣机泰然自若,谈笑风生,吃饱喝足后,这才问道,“建昌公,你怎么知道某会来?某刚刚渡河,乘着夜色奔行尚不足十里便陷入你的包围。你有千里眼还是有顺风耳?消息怎么如此灵通?”
李子雄抚须而笑,“某有顺风耳,早知道你来了,提前备下酒席替你压惊。”
“顺风耳?”裴宣机笑道,“某很好奇,某到底是被封德彝出卖的,还是被段达出卖的,抑或还有其他人?”
李子雄摇摇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了。老夫等的就是你,早就望眼欲穿了。”
“实际上某也望眼欲穿了。”裴宣机微笑颔首,“这些日子某夙夜难眠,就想知道他是不是那个人,如果他当真是那个人,当年他是如何逃出必死杀局的?”
“真相就在眼前。”李子雄笑道,“我们何时起程?”
“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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