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侗很失望,很悲哀,他甚至有一种直觉,正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制造了东都危机,而这个圈子外面的人则在推波助澜,一步步把东都推向崩溃的深渊。
他不甘心,不想屈服,不想被身边这些人任意摆布。
“能否请国公回城?”
国公李浑回城了,上万卫戍军回城坚守,东都即便遭到叛贼的围攻,亦固若金汤。
杨侗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但在杨恭仁等人听来,纯属一个少年人的幼稚梦幻。李浑不可能回城,回城他就身不由己了,就无法维持自己的权力,更难以坚守自己的军队,在一大帮政治大佬们的联合攻击下,他必然被架空,然后功劳都没有他的,罪责都是他的。当然了,如果双方达成了政治妥协,城内的政治大佬们一起让度利益给李浑,李浑还是有回城的可能,但问题是,城内的政治大佬们各顾其利,根本不可能达成一致,另外如果齐王杀回了东都,城内的李浑为齐王打开了城门,那大佬们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取其祸?
杨恭仁、独孤盛、杨浩都闭紧嘴巴不说话,他们不是宗室就是外戚,有些事实在不能说出口,说出来就给自己种下了祸根。
崔赜没办法,只好给杨侗解释,虽然绕来绕去很复杂,但这有助于杨侗成长,该说的还得说。其实说白了就八个字,父子相残,兄弟阋墙。
杨侗不死心,又问,“能否请莘国公回城?”
崔赜苦叹。如果莘国公郑元寿愿意与他齐心协力,东都政局就完全不一样,现在更没有必要在尚未看到杨玄感的情况下就做好弃守东都退避河内的准备了,但他能理解郑元寿,郑元寿以牺牲自己来保全荥阳郑氏,确保荥阳郑氏不会在这场风暴损失惨重以致于一蹶不振,这个做法是无可非议的,君子要顾其本,君子亦不立于危墙之下,危急时刻,有勇气拿出全部身家性命倾力豪赌的豪门世家,如今都不在了,早已化作历史尘埃了,而能延续到现在的,都擅长趋利避害之道,都擅长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利益。
崔赜又解释。潼关守将是谁?京辅都尉独孤武都,真材实料如假包换的外戚。独孤盛的祖辈追随于独孤信,以独孤信为主君,是独孤氏的家将,被赐姓独孤,属于独孤氏这个外戚豪门的中坚力量之一,而独孤武都是真正的独孤氏血脉,是独孤氏青壮一代中的杰出者,未来有可能成为门户的主掌者,两者的份量完全不一样。郑元寿去潼关,实际上就是把荥阳郑氏的未来与独孤氏的利益捆绑到一起,而独孤氏在这场风暴中肯定立于不败之地,即便这场风暴最后演变为皇统大战,独孤氏也不会在关键时刻做出错误的选择,因为它无论怎么选择都是对的,它的外戚的特殊身份决定了它选择哪一个都不会有错,所以独孤氏就不会做出选择,它是皇统大战中的旁观者,也是关键时刻的斡旋者,亦是最终胜出者的绝对支持力量。
杨侗听懂了。不能指责郑元寿做得不对,只能说他政治上过于投机,过于趋利避害,将来风暴平息了,清算的时候,圣主最多也就是把他赶回家,但荥阳郑氏却成功保全了自身利益。
杨侗转目望向杨恭仁,“如此说来,西京大军肯定会进入东都战场,潼关的大门始终是敞开的。”
杨恭仁无语以对,良久叹了口气,“所以,我们唯有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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