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弘嗣处境艰难,外有西突厥人和吐谷浑人的左右夹击,内有陇右地方势力之间的争斗和西北军内部倾扎,可谓内忧外困,举步维艰,以他的声望和能力已经对付不了这种危局,必然顾此失彼,节节败退,甚至有可能在内外两个战场上都一败涂地。也就是说,元弘嗣现在焦头烂额,根本就顾不上兵变的事情了,他能把自己那一摊子事情搞定就不错了。
为此杨玄感在书信中颇为感叹,本来元弘嗣具备发动兵变的最好条件,有兵力,距离西京又近在咫尺,若其据关陇而下,则东都乃至中原掌控之中,可惜时运不济,被西疆那个大牢笼活活困住了,动弹不得,如今只能自力更生,毕竟眼前这个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也就没有了,所以杨玄感还是决心殊死一搏,只是各种各样的困难太多,数不胜数,而能够给杨玄感帮助的人又太少,这让杨玄感殚精竭虑之余,不免心力交瘁,有一种孤立无援之感。好在李子雄复出了,进入了卫府,在东莱水师统领军队,并且也在积极谋划兵变一事,这让杨玄感看到了兵变成功的希望,于是他在书信中表达了与李子雄全面合作的意向。
合作的重点就是皇统继承人的人选。现今的东都政局太复杂,即便是保守势力也被圣主所发动的新一轮皇统之争搞得四分五裂,而有资格角逐皇统继承权的的几位皇子皇孙,因为各种各样复杂的原因,谁都没有众望所归的声望,谁也没有一呼百应的实力,以致于杨玄感在选择新皇帝的人选时,茫然无措了
新皇帝的人选,是兵变最核心最重要的一环,直接关系到了兵变的成败。目前赵王杨杲和燕王杨侦都跟随圣主东征,不在考虑之列。留守西京的代王杨侑是关陇本土贵族集团的扶植对象,而关陇本土贵族集团与河洛贵族集团虽然都是中土最大的保守势力,但双方一直以来都是针锋相对的政敌。如果河洛贵族集团发动军事政变,关陇本土贵族集团从保守派整体利益考虑,未必会落井下石,背后捅刀子,但合作的难度非常大,除非形势明朗了,对河洛贵族集团有利了,且双方在利益分配上达成了一致,否则关陇本土贵族集团绝无可能参与政变,所以代王杨侑暂时也不在考虑之列。留守东京的越王杨侗有崔氏的辅佐,有山东贵族集团的支持,而关陇人和山东人的矛盾与生俱来不可调和,所以越王杨侗也不在考虑之列。
最后就剩下了齐王杨喃。齐王杨喃在杨玄感、李子雄等人的心目中,一直是最好的皇统继承人选,无论是身份、能力、资历还是政治理念,都是最合适的新皇帝人选,但一直以来齐王杨喃的背后都是关陇本土贵族集团,若齐王上位,等于给关陇本土贵族集团做了“嫁衣”,这让杨玄感等河洛人失去了将其推上皇位的动力,最后更是一不做二不休,于脆配合圣主和改革派将其“打翻”在地,连皇统继承权都给剥夺了。
李子雄虽然与杨素、杨玄感关系密切,与弘农杨氏亦是政治盟友,但他毕竟还是陇西李氏,他的政治利益还是侧重于关陇本土贵族集团,所以对杨玄感等河洛人配合圣主和改革派“摧毁”齐王杨喃之举非常不满,再加上他受齐王连累而“下台”,自身利益损失太大,更加重了双方之间的矛盾,加深了彼此间的隔阂,所以在军事政变这件事上,李子雄虽然很积极,甚至到了水师之后就秘密谋划,但始终没有告之杨玄感等同盟者,原因就在如此,双方之间的信任度已经不够了。
还有一个更重要原因是,李子雄倾向于高举齐王杨喃这杆大旗,并把政变所得的政治利益归于齐王杨喃,但这显然得不到以杨玄感为首的河洛人的支持,而没有杨玄感等人的坚决支持,李子雄一厢情愿,剃头挑子一头热,兵变成功的可能性就非常小了,所以当齐王杨喃坚决拒绝之后,再加上李风云的一番分析和推演,李子雄基本上也就放弃了兵变的想法。
然而,他放弃了,不代表杨玄感就放弃了,而杨玄感一旦发动军事政变,做为同盟者,李子雄于情于理于利益都要为之响应,都要生死与共、荣辱与共,这就是李子雄获悉杨玄感留镇黎阳督办东征粮草,李风云的预言得到验证之后,他主动联系杨玄感的原因所在。
结果他从杨玄感那里得到了更多机密讯息,同时也进一步验证了李风云预言的准确性,现在他基本上相信了李风云对未来几个月中土局势的推演,也就是说,再过两个多月,仅仅两个多月后,兵变就要爆发了,然而,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杨玄感也没有做好准备,齐王就更没有丝毫准备了,所以他迫切要见到李风云,具体商讨未来对策。
韦福嗣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第一时间告之李子雄,与李风云的秘密会晤,必须两个人一起,否则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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