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让你撕来着?”刘祺看沈重会错了意,忙将折扇护在怀中,又气又恼的转身坐在了马车之上,闷闷说道,“本来还以为这家伙有多聪明,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一点都不开窍?”
听刘健如此说,刘祺心中大急,只得把鞭子交到刘健手中,自己钻到车厢里面打开侧窗,露出小脑袋向沈重脆生生喊道:“你这个榆木脑袋,我是想问你,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儿身,那这扇上画的内容,还做得数吗?”
站在官道上看着马车远去,听着刘祺的声音飘飘渺渺地传来,心中不由又想起了那扇面上缘定三生四个字,此时沈重才算回过味来,这刘祺,莫不是对我有了意思了吧!
沈重不自觉将右手放到鼻端一嗅,只感觉指尖还留有那么一丝淡淡的女儿幽香,这个嘛,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木头,木头,真是一块木头……”上了官道车行渐远之后,刘祺坐在车上,手里拿着小鞭不停抽在驴屁股上,小嘴里反反复复重复着一个词,看那样子,似乎是将前面拉车的驴当成沈重了。
小黑驴也不知道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四条腿紧遥仆方道迷嚼丛娇欤幌氲铰湓谄ü缮系谋拮尤疵患跎俜趾痢
“祺儿,你再这么抽下去,恐怕咱们到不了宣府,这驴就让你给抽死了!”刘健在车厢里被颠得实在是受不了,便一撩布帘出来,从刘祺手中拿过那扇子,轻轻打开,指着上面那一块大石,开解说道,“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那沈重若果真和你有缘,ri后自会相见,我这一向聪明伶俐的祺儿怎么连这点也想不通了?”
“爷爷!”刘祺听刘健这么一说,面上倒是缓和了几分,嘴上却还不依不饶说道,“难道人家挑得还不够明白吗?那个木头!”
刘健摆了摆手,佯怒说道:“好了好了!你要是气不过,那我就找一个御史,小小的参他一本,也让他吃些苦头!让他这些ri子老欺负我家祺儿!”
刘祺没想到爷爷居然起了这个心思,脱口而出道:“爷爷,别!”
刘健一脸笑意看着刘祺紧张的脸sè:“怎么,现在又舍不得了吗?”
“反正他现在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倒不是舍不得。”此时刘祺的一张脸羞得和红布差不多,忙找了个借口说道,“只是当初沈重坚持不开城门将百姓拒之门外的时候,爷爷就说要上奏章参他,现在人家救了蔚州阖城百姓,爷爷不说上奏章在皇上面前替他美言几句,怎么还要参他?”
“你这丫头,爷爷刚才也就是逗你,你倒还埋怨起爷爷来了!”刘健在驴车上捋着自己三缕长髯,悠然说道,“放心吧!爷爷早就拟了一封奏章,将沈重在蔚州这一战中的表现尽数上奏,已经托监察御史给皇上递上去了。”
听刘健提起这事,刘祺才算收起了小女儿的姿态,小心将扇子收进自己怀中,因为这事关系到沈重的前程,不由开口问道:“爷爷,你说皇上这次会重用沈重吗?”
“那可说不准!”刘健轻轻摇了摇头,“当今皇上的心思很难让人猜透,这倒不是因为他心机重,而是因为太过率xg,我倒有些担心就这样将沈重推到朝堂之上,遇上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皇上,会不会是害了他!”
听刘健这么说,刘祺脸上也现出了担心之sè,心中暗暗想道:“都说伴君如伴虎,我这么急着让爷爷为他请功,如果真到了朝堂之上,有一天犯了天颜,到底算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
“呵呵,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已经看出来了,这沈重不是久居人下之人,就算我们现在不帮他这一把,ri后他也免不了要攀到朝堂之上,不过现在爷爷也只能做这么多了,至于到底能走多远,这就要看他的手段了”
送走了刘健刘祺之后,沈重站在官道旁,有心追上刘祺去问个清楚,但无奈还有其他事情,却也只能驱马前行去了另外一个方向,来到了西城门外不远的一个山坳中,此时曲叫天带着夫人和儿子正翘首企盼地等在这里。
曲叫天此时在蔚州城还是冒充的知州身份,此次是要悄悄离开这里,隐姓埋名再做回平头百姓,沈重害怕被人看到,也不好当面相送,便选择了这个隐秘的所在,为他送行。
“曲,你当真决定要离开蔚州了?”沈重驱马来到三人面前,翻身下马对曲叫天说道,“如今大考的ri子刚刚过去,其实这个知州你还可以继续做下去。”
“沈大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曲叫天向沈重拱手说道,“这些天在蔚州的ri子,真是恍如一梦,riri提心吊胆,根本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我思来想去,还是干回自己的老本行,组一个草台班子,走城串村地搭台唱戏来得轻松!挣多挣少不说,至少晚上睡觉也能睡得踏实!”
“既然你这样决定了,那我也就不挽留了!”沈重拍了拍曲叫天的肩膀说道,“我已安排妥当了,陈汉他们拿了你的官服,自会去处理!只要你离开这蔚州的地界,恐怕过不几ri就会传来消息,知州尹长山在携亲眷探亲的时候被歹人所害,到时候这知州的位子,便要吏部再派人下来了。”
说到这里,却让沈重产生了一些哭笑不得的感觉,真正的尹长山并没在蔚州呆过一天,但恐怕以后的蔚州县志和历史上留下的都是尹长山的名字,而曲叫天却只能堙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都说造化弄人,看来果真如此,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又能想到事情会是个如此情况?
在心中感慨一番,沈重摇了摇头,从褡裢中取出了一封银子,递到曲叫天手中:“你这一走,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这是一封银子,你将它揣好了,说不定什么地方便能用得着!”
曲叫天连连摆手说道:“沈大人,这可使不得,你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怎么还能拿你的银子?”
“拿着!你为了守城门,连命都能豁出来,这点银子有什么使不得的?”沈重的声音却是不容置疑,将银子硬塞到了曲叫天的手里,“我知道你们跑江湖唱戏的,生活没那么容易,而且就算你要组草台班子,总也离不开银子雇人吧!”
“沈大人,既如此,那我就不推辞了!”曲叫天将银子收了过去,将戴玉趾秃┳右步械搅俗约荷肀撸酥V叵蛏蛑爻ひ镜降厮档溃吧虼笕硕晕颐且患业拇蠖鞔蟮拢仪刑烀怀菽淹慌蔚ri后还能有和沈大人再见面的时候,到时候再一并报答沈大人的恩情!”
“好,就冲你这句话,咱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沈重连忙将三人扶了起来,对曲叫天说道,“好好唱!我还等着以后的大明,出现一个名角呢!”
“借沈大人吉言!”曲叫天也不罗嗦,坐在车上抽了马屁股一鞭子,马车轰轰隆隆前行,只听得那咿咿呀呀的唱腔又悠扬地飘了过来,这次换了个曲调,听着颇为畅快:“论弓箭不曾差,使剑戟颇熟滑,提一条杆棒行天下,十八般武艺非敢道自矜夸……”
只是这一次曲叫天还没开口唱得几句,一旁戴玉直愦蚨狭怂∩嵝训溃骸跋喙闱一故鞘樟松桑”鹩衷偃橇四锹飞锨苛豪础
“哦,对对对,咱还是赶紧赶路才是正理!”曲叫天连忙住口应了一句,手中鞭子在空中甩出一个鞭花,在沈重的注视下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了不远处的群山脚下。<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