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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孟晋第一次在没有家人陪同的情况下出远门。

虽然所谓的远门，也仅仅只是从省会到魔都的三个多小时而已。学校的大巴把他们从异度空间里又送到了那个“消失”的广州路26号。然后他们重新回到了正常三次元的阳光下，左转上了地铁，下了地铁又上了奔往魔都上海的高铁。

前往魔都的不停站特快的头等舱里，孟晋，周唐，可可，还有一个叫张幸子的女孩相对而坐。初听这个名字孟晋觉得有几分岛国的风味，再仔细一想，觉得叫这名字的，一定也是那种文文静静大家闺秀的大小姐或文艺女。不过见到这女孩的时候，孟晋和周唐都不由得用一个单单的“诶”字表达了他们的第一映像。

这是一个非常“小”的女孩，她应该是把个子落在了小学时代，而她的长相稍微成熟点，不过也和那些初中女生相当。一身黑色的哥特式丝绸礼服，就像是要去参加漫展的spy一样。

大概这样的长相和打扮，在那些有着恋童癖的怪蜀黎心中应该会很受欢迎吧。孟晋如是想着。

“切。这个家伙。”斜对面坐着童颜的张幸子，刚坐上车就哼了一句。

“嗯？”当孟晋发现这个童颜的小姑娘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时候，才意识到她刚才的那一冷哼的对象竟然是自己。

“我？”

“对，就是你。坐在车厢里还要把套头衫帽子戴上的家伙。”张幸子那一双小腿悬在空中不停地摆动着。

“我……惹你了吗？”孟晋回头，身边的周唐正在假寐，还故意塞紧了自己的耳机。而对面的可可，也故意把蓝色的大檐帽压低了些。不过嘴角那好玩的笑意的却一览无余。

“一个大学生了，还学着中二青年的装扮。是不是在中学时代一直孤独，觉得自己有着超人心一颗却没有人理解？把套头衫的帽子戴上就显得很美式风格，以为自己的背上和特工一样绑着几把枪，或者又是中国版的阿姆一枚，放下帽子就能呦呦切克闹地来一套？就是因为你这个的举动，知道有多少人上车后都朝着我们这边看么？哗众取宠，你是小丑么？”

她的语速十分之快，快得就像是以前孟晋练习自己的听力时，找来的那种“bbc_nes_onle”的材料，基本上几分钟的一篇小新闻念下来，他就只能听清楚一个开头和一个结尾，至于中间的那些内容，大概就伴随着几个重复的关键词，哗啦啦地如微风中风铃声一般飘过。细节一个都没记住，顶多就只是对大概的内容有一个印象。

而孟晋对她在十秒钟内说出的这么一段话，就只听出了“吐槽”这一个印象。

往我们这边看？结尾倒是听得明明白白的孟晋，无奈地苦笑。我这样的路人甲只要戴上帽子，几乎就可以消失在空气中了。倒是小姑娘你这一身行头配上小脸蛋上那种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表情，反而显得很可疑啊！坐在高铁头等舱的大多都是年过三十的中年人，他们可不会像那些95后00后一样对你的这身动漫般的打扮表示理解和欣赏啊。

不过这些年和后妈还有马天宇的共同生活，倒是让孟晋学会了此时无声胜有声。任凭对方如何滔滔不绝地挑衅，只要自己不说话，不回应，对方总会觉得没趣的。

孟晋看到了幸子同学那微微皱着的眉头，慢慢地又把帽子往上拉了一拉，转头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快速变换的景色。

十月的江南就已经有了秋天的迹象。窗外稻田里已经是微微金黄。风吹麦动，倒是和小学课文里描写的一模一样。田间的道路上满是年轻小哥突突突的摩托和刚富起来的中年人新买的便宜小轿车。车窗开着，隔一会儿车子就停下来和路人打上一个招呼。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闲暇的农村午后。借着车窗的反光，孟晋也能瞥见车厢里的那些中年人或是玩着手机和ipad，又有的翻阅着车厢里提供的杂志和报纸，也是再正常不过。

不过好像真实的世界，往往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啊。

那一晚上的新生联谊会，孟晋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世间的恶魔。他的三观自此刷新重启，于是看着周围的目光就再也不可能和田间车里的那些大叔还有车厢里的这些白领们一样了。也许那大叔到了晚上的黑暗中就会变成特尔维级的人形恶魔？或许那个戴着金边眼镜的白领也是一个潜伏的血族？

孟晋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哈佛的教授在公开课上讲，学习哲学的风险就是，一旦你走入了这个领域，世界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现在正是这样。只不过风险不是那些哲学系学生在普通的日常里因为那些著名的哲学悖论而左右为难，而是说不定就有骷髅兵地狱犬这样的黑暗生物从身后将你扑倒，然后你就在这个看似普通的世界里彻底地消失。

窗外的阳光正好，适合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