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龙黛岚在一片鸡鸣声中醒了过来。她昏昏沉沉睡了好几个时辰,但睡得不踏实,她记得是于坚把她扶到一张藤椅上,之后恍惚之间被叫醒来吃了些东西,这一醒来依然头昏脑胀。
睁开眼睛她就看到于坚趴在跟前的桌子上睡着。她感觉有些冷,火炉子晚上没人照料已经黑了,她用筷子翻了下炉子里的灰,还有些余温,能看到零星的火星子。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来源是角落里一盆淡蓝色的花,式样奇异,她从未见过。
她轻手轻脚地站起来,走到窗边,这是推窗,窗棂上蒙着厚厚的牛皮纸,她拉起一条小缝,冷风猛地往房里灌进来,外面天色一片灰白,雪似乎小了一些,也没听到寒风那呼啸不绝的声音。
鸡鸣声和她的动作都没能惊醒于坚。他到底累成了什么样子?她不由心里一酸,给他披上件袍子,就让他多睡会吧。她伤心且疲倦,他也一样。
她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杯水出来,简单地漱了口,从酒馆的后门出去,看到外面的雪地上,有两个人在晨练,一个是那老板的儿子,昨天他送过鸡汤进房,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矮壮汉子。另一个是皮肤白净的俊俏年轻男子。两人练的是龙潜之术的入门拳法,她在金堡的时候已经练得烂熟。
“大哥,火炉子黑了,麻烦您生个火。”
那矮壮汉子倒是爽快,立刻就去房里拿柴。俊俏的年轻男子却很无礼地盯着她看,一双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来。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转身进了房。
等到火炉子重新燃起来,龙黛岚问那老板的儿子:“请问大哥,外边那年轻人,莫非是你弟弟?”
“我哪有那么年轻的弟弟,夫人你说笑了。那是小花,邻家老张的小儿子,今年才十九岁。我们两家认识很多年了,交情不错,这孩子喜欢打拳,在家住就起得早,常和我一起练练。他昨天半夜才回来呢,没睡几个时辰,精神好得很,到底是年轻人哪!”老板的儿子人比他爹好多了,他爹一看就是个老滑头。
她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坐回炉子旁,凝视着熟睡的于坚。过了一会,老板的儿子端了一碗面进来,放在桌上,“夫人,这是鸡汤下的面,我还放了两个鸡蛋。看您这样子,好像是有身孕吧,只可惜我们这小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您趁热吃了吧。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提。”
她连忙说:“太感谢了。大哥,您真是个好心人。您这里有炉子有热面,我不能要求更多了。”
老板的儿子说:“您不用谢我,我知道我老爹收了您丈夫不少钱,这是我应该做的。”
“丈夫”两个字听得她脸上发燥,也没说什么,拿起筷子吃面。
之后她就这么坐着,老板也没见出来,倒是他儿子不时来添柴,给桌上的茶壶里倒热开水。小酒馆也没看到来其他客人,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于坚终于醒了过来。
看到了她,他露出喜悦的笑容。两人隔得很近,她静静地看着他,觉得内心一片宁静。“你醒来了。”
“我睡多久了,这里没有鸡鸣的么?”
“现在应该是龙时了,你也就睡了三个时辰。我希望你能多睡会,这段日子你实在太累了。我就是被鸡鸣叫醒来的。”
他叹道:“我居然睡得这么死。我不记得上次错过鸡鸣是什么时候了。看来有你在身边,我才睡得踏实。”
他没有和她开过这样的玩笑。要是换了以前,她会觉得这样的话不合时宜,不应该出现在他们两人之间,毕竟她是一个已婚的女人,但是现在她又觉得这很正常。不知不觉,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近。
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她不知道,但她只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她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都陪在她在身边,她穿行了北方三个省份,他保护着她安然无恙。天上地下,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这样了。
“事不宜迟,我们早些去黄老头那里。”于坚将她从思绪中拉出来。
“黄老头?”
“就是这村子里开药店的人。”她想起来了,那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他们正准备走时,老板的儿子从后门进来,手里居然又端着一碗面:“我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就知道大爷您醒来了,正在煮东西呢,顺手煮了点面,一会儿捞上来就熟了,您趁热吃吧。”
于坚接过面来,龙黛岚给他倒了杯水,示意他漱下口。于坚几筷子就把那碗面给吃了,两人起身准备走。她一站起来,觉得腿发软,浑身没力气。
他赶忙扶住,说:“你是在这藤椅上睡得不舒服,醒来后又坐久了,等会活动下筋骨就好些了。”
老板的儿子给他们指了方向。这梅花村是个小村落,数来数去也就二十来间房屋,只是彼此隔得比较开而已。这种地方别说旅店了,能有个酒馆已经很不错,这小酒馆也就是供村里几个熟人老友农活忙完了聚在一起放松下,要想赚到外人的钱,并不容易,大部分时候恐怕还是老板自斟自饮。
她只觉身子虚弱,走路都费劲,于坚一边搀扶着,一边说:“开药店的人,多半会点医术。待会给他看看就好了。”
黄老头的药店离小酒馆确实不远,拐个弯就到了,药店和边上几户人家隔得特别开,背后都靠着山,一条小路从药店门口经过,没入上山的陡坡里。越过山头上可以看到山那头的针树的树顶,竟然是一片翠绿,全然没有雪季的模样,倒是奇异得很。想必那就是神秘的呓语森林了。
药店门口没有招牌,门口一圈园圃,种了些不知名的花草,其中有一些迎寒而开。站在门口,她闻得到房内传来药物的独特气味,十分刺鼻。难怪这药店要和别人家离得远一些,这气味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
于坚敲了敲门,没有响应,反复几次,依然如此。他便用力推了下门,那木门吱呀呀地响着,被他推开。只见屋内光线昏暗,看不到火烛,进门是一列浅褐色的旧木柜子,往里延伸而去,柜子上面一排排的抽屉,上面贴着编号,镶着的铁条已经生锈,显得破旧不堪,要不是没见落满灰尘,她定会觉得这是一个荒废了许久的弃屋。往里走药味更加浓郁,这药店的主人似乎正在熬药,里头传来轻微的“滋滋”声。
“黄老板?我们来买点药。”于坚喊道。
无人应答。
这里面的木柜子一排排的,他们绕了好几排,里面更加昏暗,只见尽头摆着一个大锅,边上立着一个黑影,双手握着根棒子,在锅里翻着捣着。
“黄老板?”于坚握住她的手,停了下来。
那人停下动作,发出的声音刺耳难听,像是有很多年没开口说过话。“我这里不卖药。谁要你们进来的?”
药店不卖药?她一怔。于坚问:“这里不是药店么?”
“谁告诉你这是药店了?”那人继续挥动着他的捣药杵,口气听来十分不耐烦。
于坚似乎有些犹豫,眼前这个人显然地穿着连着兜帽的衣服,光线又昏暗得很,看不到是什么模样,他们要找的人是个光头,而且脑袋可能生得比较难看。但那酒馆的老板说村里就一个药店,不是这里还能是哪里?
于坚说:“我们从很远的地方来,去往某地。有人告诉我们此行必须来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