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时,我也饿得难受极了,可是又找不到吃的。走,进厨房找吃的去。徐无边拉着我进厨房,看看厨房置办得怎么样?厨房全部是现代化的用具,冰箱是三开门的超大冰箱。打开门,一股臭气扑鼻而来,我用手捂住鼻子。哦,忘记了,上次我来买的卤肉,放二十多天全臭了。赶快扔掉。他拿出扔在门外垃圾道。我开始清洗厨房。
徐无边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天天,当时你说你也是被赶出来的,你不是和你妈妈在一起吗?她怎么会赶你走呢?当时你那么小。当时我才十二岁。我家有一个坏男人,常常欺侮我们。妈妈让我去南都找爸爸。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突然要我去找爸爸,从前她是不许提爸爸两个字的。自从妈妈走路特别吃力,肚子渐渐鼓起来,她就一直对我说爸爸的事。天天,我不知道可能无力保护你,你还是去南都找爸爸吧。至今,我对妈妈说的“无力保护”四个字无法理解。作为母亲,怎么会无边保护自己的儿女?我要是有女儿,可以为他们上刀山下油锅。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妈妈当时怀孕,没有力量保护你。徐无边分析说:你想想看,不是万不得已,你妈妈怎么会让那么小小的你一个人外出找爸爸呢?她为什么不送你去?就是啊。可能,她无脸见我爸爸,怀上那个臭男人的孩子。你说的对极了。再说,你不是说那个臭男人特别坏吗?她可能担心你的安全。可能吧。等见到妈妈,一切都可能真相大白。我说着思绪回到那个时刻:当时妈妈拿出二百元钱还有一把钥匙放在我的小包包中,她反复叮嘱:一定要把小包放在怀里不能背在后面,当心小偷偷去。你去火车站买去南都的直通车,那个地方还记得吗?不记得。我摇着头。妈妈,你和我一起去,那个坏男人就找不到我们。我拉着妈妈的手摇晃。妈妈眼泪流出来,她的声音哽咽:天天,我这个样子怎么能去见你爸爸?再说,你爸爸说过不让我去找他的。为什么呀?我看见妈妈哭,我止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是秘密,说出来你也不懂。妈妈哭得更伤心,她将我紧紧地揽在怀中,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最后用手指掴去我脸上的泪滴说:天天,见到爸爸,就说我病了,病得很严重,照顾不了你啊。我不走,妈妈,那么远我一个人好怕。我抱住妈妈哭喊:我要留在妈妈身边,我要和妈妈在一起。天天,别怕。这个社会好人很多,坏人只是一个,就是徐彬文。妈妈咬牙切齿地说。这个该死的,他早就对你起了歹心。别怪妈妈狠心在你身上烙下那两个字。妈妈说着,再一次将我揽进怀里,我可怜的宝贝,跟着我如此受罪,妈妈的心碎了。妈妈。我们哭过之后,妈妈继续叮嘱:我们住的家就在火车站旁边。你应当记得经常和小伙伴去火车站看火车。我们家就在火车站旁边的一条街边就是我们住的家。钥匙放在包包里,千万不要弄丢啊。如果爸爸没出事,他一定经常去住的。还有,身上穿的背带裤,任何时候都不能脱掉。妈妈,这么破烂的裤子我不想穿。我说着扯下背带。妈妈帮我把背带还原:听妈妈话,它破烂可藏着黄金呢!在哪儿?我四处看看:裤子全是补丁没有黄金啊。穿补丁裤子就没有坏人打你的主意,知道吗?关键时它会救你的。记住妈妈的话。我扑向妈妈怀抱哭起来:妈妈,我不离开你,我一个人怕,我不走。不,听话。跟着我只有受罪的份,余彬文也不会放过你的。妈妈说着话上气不接下气。天天,妈妈一直感到很累。自从怀上这个孩子,出口气特别困难,妈妈照顾不了你。我听到妈妈说这句话,突然明白她为什么要赶我走。我站起来后退五步,指着妈妈边哭边说:原来你有弟弟就不要我了。我说着转身冲出家门,跑出大明街。天天,不是,不是这样的。妈妈在后面紧紧追赶,一下子跌倒在地。天天,你回来。我边跑边回头看妈妈伸出手对我呼喊,心想着你已经有孩子不要我了,还叫我干什么?我跑,一直朝阳光大道跑去,一边跑一边哭:我去找爸爸,只有爸爸会要我的。我一直跑,看见路边停着一辆公交汽车钻上去。小朋友,怎么你一个人啊?司机问着话,眼睛一直朝我跑来的方向看。我就是一个人。我哭泣,眼泪还挂在脸庞上。去哪儿?去南都。我边哭边说。司机看着我伤心地哭着,向我招手:来,坐在我旁边,等会到南豆叫你。到站时,司机叔叔提醒我:小朋友,该下车了,这就是南豆。你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去南豆找谁去?找我爸。我看着门外,有点犹豫。哦,好,就快下车吧,你爸爸会在站台接你的。我下车后看到车停在一个路边站,并没有看到心中的火车站。我急忙喊:司机叔叔,下错啦。可是车子已开走,我在后面紧紧追赶,结果车子越开越远无法追上,只好沿着这条公路向着那辆车开去的方向一直往前走。不知走多长时间,也不知走多少里路,饿了在路边菜园子中摘些黄瓜吃,终于走到南豆县城火车站,实在是饿得走不动路,就坐在垃圾桶旁边等着路人扔东西捡来吃。我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地上,突然半个包子扔在脚前面。我急忙伸手抓在手中,却看到一只黑呼呼的手也伸在包子面前。我抬头看到一位黑瘦的小哥哥,他对着包子不时地舔着嘴唇:给,小哥哥,你先吃。他不客气地夺过包子全部塞进嘴里,还看着我不时地舔着嘴唇,从嘴里抠出半口递给我:吃。不,你吃,我不饿。好,够哥们。他说着紧挨着我坐下。我闻到他身上的臭气,捏着鼻子:你离我远点,好臭哇。他起身离开,转身又问我:小妹妹,你一个人吗?你叫什么?
我看着他不像坏孩子,犹豫一会儿回答:叫天天。我叫徐无边,你肯定比我小。我十二岁。我十五岁,那就就叫无边哥哥吧。怎么没见你爸爸妈妈?
小哥哥,我,我,我说着哭起来:我下错车啦,找不到爸爸。眼泪如雨点地落下。
别哭,看在你让我吃包子的份上,我帮你找爸爸。
真的吗?我仍然抽泣。
他拍打着我的肩膀:你坐这儿别动,我去给你找吃的。
我有钱,给钱去买,小哥哥。我在小包里找钱,结果小包空空。我的钱没了,妈妈给我两百元钱,买车票还有钱的。我说着放声哭起来。
算啦,别哭。小偷偷啦。我们去讨吧,总有好心人给东西我们吃的。我和无边哥哥一直靠乞讨往前流浪。无边哥哥,这是南都吗?你帮我找爸爸吗?等找到爸爸就有钱买吃的。不是,找到爸爸,他会给我们买好吃的。我拉着无边哥哥的手,感到很安全心中没有一丝害怕。有无边哥哥在身边,再也不是我一个小女孩独立行走,心中有恐惧全部跑掉。他四处望望回答:这不是南都,这是另外一个城市叫南豆。那找不到爸爸了。我说着又哭起来。不要哭,我刚才对你说的话要记住:流浪的人儿不流泪。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怕,跟着我混吧。我们说着话忍受饥饿在街上游荡。天,渐渐黑下来,小城渐渐恢复平静。街道上偶尔有行人匆匆走过,没有人注视我们这两个小孩子在饥饿与困苦中,盼望行人送来丝丝温情的问候。行人一个个看见我们迅速跳离,完全不注视我们乞求的目光和干渴得发泡的嘴唇,仿佛我们是乞丐、是瘟神。我们不是,我们只是任性走上这条乞讨之路,想回头已没有机会,身无分文,此时的我们饿得走路很吃力。无边哥哥不时地东张西望,仿佛做贼似的小心翼翼。有时,进到餐馆门前,我们两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老板,说:给点吃的吧。滚,滚远点,不要影响我做生意。有的老板拿着菜刀在我们面前晃动,有的老板拿着锅铲拍打着我们的屁股。滚滚滚。除了滚字就不能说点人话吗?我们饿得走不动路,在一个屋角坐下,我们按住一天什么也没吃的肚子睡着了。妈妈,救我,救我。我的喊声惊醒无边哥哥,他摇着我的头,醒醒,你做恶梦啦。哦,我梦见那个坏男人又找妈妈要钱,妈妈不给钱他就抓住我的头发威胁妈妈。我总是做着这个梦。无边哥哥声音很小地说:天下坏人太多,等我长大把这些坏人全部消灭掉。对,那就没坏人,我们也不再流浪。我和无边哥哥握紧拳头。
第二天天刚亮,无边哥哥拉着我往前走,他边走边瞅四周有没有坏人跟踪。无边哥哥小声对我说:我们必须离开这个地方,坏人已发现我们在这一带,他们还会来逮我们的。无边哥哥,是什么坏人?我天真地问。怎么会有坏人啊?我妈妈说这个社会没有坏人。我怕。我说着紧紧地拉着徐无边的手,轻手轻脚地朝着火车站走去。;<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