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被梁亮的神情打动了,以前在师里组织的联欢会上,她曾无数次地看过梁亮的朗诵,但没有一次是在这种距离下听过,这是他为自己一个人朗诵的,这么想过后,心里就有了一种别样的滋味。
时间长了,两人的谈话就深入了一些,直到这时,李静才知道梁亮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梁亮的父亲是大学中文系的教授,他从小在父亲的影响下,读过很多书,梁亮能写能画也就不奇怪了。
有一次,梁亮冲李静说:能帮我找本书吗?我都躺了快两个月了,闷死了。
第二天,李静就悄悄地塞给梁亮一本书,书用画报包了书皮。梁亮伸手一翻,没看书皮就知道是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上高中时,他就读过它了。但他没说什么,还是欣然收下了。他躺在床上又读了一遍,发现再读这本书时,感觉竟有些异样起来。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书中的保尔了,这本书显然是李静读过的,书里还散发着女性的气息。他的手一触到那本书,神经便兴奋起来。
那天下午,太阳暖烘烘地从窗外照进病房,梁亮手捧着书躺在床上,望着天棚正在遐想,李静推门走了进来。她没有穿白大褂,只穿着军装,这说明她已经下班了,她神情闲散地坐在凳子上。自从那天的巨响之后,她心里的什么地方也那么轰隆一响,之后,她对待梁亮就不那么矜持了,她的心被打动了。她对他的好感已明显地落实在了她的行动中,经过这一段的交往,她有些依赖梁亮了。在她的潜意识里,有事没事地总爱往他的病房里跑。这是四个人一间的病房,师医院很小,主要是接收师里的干部、战士,虽然每天出入医院的人很多,但真正有病住院的人并不多,所以,梁亮的这间病房就一直这么空着。
她坐在阳光里,笑吟吟地问:书看完了?
他望着阳光中的她,她的脸颊上有一层淡淡的茸毛,这让他的心里就有了一种甜蜜和痒痒的感觉。他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接下来,两人就说了许多,他说“保尔”,她说“冬妮亚”。在那个年代里,“保尔”和“冬妮亚”就是爱情的代名词。两人小心翼翼地触及到这个话题时,他们的脸都有些发烧,但他们还是兴奋异常地把这样的话题说下去。
她突然问:如果你是保尔,你怎么面对那困难?
他沉吟了半晌答:我要完好地活着,要是真的像保尔那样,我宁可去死。
他这么说了,她的心头一震,仿佛那声巨响又一次响了起来,并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反复地在她的心里撞击着。
过了片刻,她说:我要是冬妮亚就不会离开保尔,因为他需要她。
他神情专注地望着她,因为太专注,他的眼皮跳了跳。他的呼吸开始有些粗重,她的脸红着,一副羞怯的样子。一股电击的感觉快速地从他的身体里流了过来,此时她在他的眼里是完美的。漂亮、贤淑的李静,就这样坚不可摧地走进了梁亮的情感世界。
感情这东西,有时是心照不宣的,势不可挡的,不该来时,千呼万唤也没用,该来了,挡都挡不住。在病房里,两个同样优秀的青年男女,他们朦胧的爱情发出了嫩芽。
第二天,她又为他找了一本书,那本书叫《牛虻》。在这之前,他同样读过,可他又一次阅读,就读出了另一番滋味。他阅读这本书时,仿佛在阅读着李静和自己,是那么深邃和完美。他陶醉其中,不能自己。
因为有了梁亮,李静单调的护士生活一下子有了色彩,生活的意味也与众不同起来。就在两个人的感情蒸蒸日上的时候,梁亮的腿第二次拆掉了石膏,这一次很理想,他的腿已经严丝合缝地复位了。
梁亮怀着完美的心情出院了,他和李静的关系并没有画上句号,他们又掀开了一个新的篇章。梁亮有时候在暗中庆幸自己住院的经历,如果不住院,或者第一次接骨成功,他就不会和李静有什么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