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满雪的山顶上只有一间简陋的竹屋,竹屋前面有一张小小的石桌,石桌旁放着一个石凳,这会儿已经被薄雪覆盖住了。竹屋后面种了一个巨大的古树,是这雪色天地里间唯一的颜色。
夜色里其实看不太清晰,可是半夏却觉得眼前的景象仿佛在哪里见过。
蔺雪声走了两步没听到身后的人跟上,“为何发愣?”
“呃……”半夏跟上他,“没,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看起来有些过于简单了点。”
“是你要跟着吾上来的。”蔺雪声淡淡的说。
半夏挠头,“我也是没想到剑仙大人住的这么简陋……”
“你现在下山还来得及,吾可以送你下去。”剑仙作势要送她离开。
“哎哎哎,别别别,我都来了,就凑合住吧!”半夏拦住他,“那我先进去了哈!”
然后不等他再说什么,三步并作两步的直接冲过去打开了竹屋的门。
站在她身后的蔺雪声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微一弯。
跟半夏想的一样,竹屋里的摆设也很是单一。一张不大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床上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旁边的竹椅上还放着一本摊开的书籍。
屋子里除了一张桌子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看上去竟是比她先前住的药庐还要穷酸。
蔺雪声走到门边,看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便说:“你就住这屋子。”
“可是这只有一张床,我们两个要怎么睡?”半夏问道。“这不合适吧!”
“……吾,不需要睡眠。”蔺雪声停顿了一下,“你放心。”
如果不是她来了,根本就不会有这个竹屋。这竹屋还是临时让隔壁山头的峰主给送来的,其实在古树背后有蔺雪声的洞府。只是洞府里除了一张蒲团就没有别的休息的地方了,他实在是不好让一个女子住在那里。.
能安排这么一个小竹屋出来已经很是不容易了,更不要说屋内那张暖玉床,价值之高无法估量。
“啊,这样啊……那好吧。”半夏小声的回答了一句。她好奇的走到床边摸了摸,看起来很坚硬的床摸上去有些温热和柔软。半夏惊喜的看着这床,暗道今晚也许能睡个好觉?
蔺雪声扫了一眼屋内才微微放心,看来师兄还是挺靠谱的。
隔壁出云峰峰主莫名的打了个喷嚏。
下首的弟子疑惑的问:“师尊,您生病了吗?”
出云峰峰主摆摆手,“多半是哪个臭小子又在编排我了。”
他掐指一算,“玄渊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好事情,突然让我给他在覆雪山上弄个能住人的屋子,还好我之前制作的小竹屋还在,不然这不是为难我么?”
弟子一笑:“小师叔一向洒脱不拘小节,没准是自己想通了也说不定。”
“嗯……不像,等过几日我可得好好去跟这小子谈谈心。听说天都峰的白师妹一直对他情根深种的,不如我就去牵牵线?要不干脆用我的捆仙锁,把他捆了是送到天都峰得了!”
看着自家师尊跃跃欲试的样子,大弟子不由的为他抹了把汗:小师叔性子冷漠,您这么干真的不怕他一剑平了这出云峰吗……
夜色越来越深了。
心大的半夏很快卷着干净暖和的小被子睡着了。
蔺雪声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转身离开了竹屋走到了崖边。
他望着漆黑的夜色出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的记忆里出现了一段本不该属于他的模糊记忆。断断续续的场景里,有暖融融的太阳和舒适的微风,以及耳边响起的温柔声音。
他是这天地间最后一条龙,幼年时候的记忆已经记不清楚了。龙族有着悠久的生命,年幼的时候多数的时间都是出于沉睡状态。偶然被天玄宗的宗主发现带回了宗门一直到现在,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天玄宗。
他总觉得自己在等什么,并且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忘记了要等的人是谁,只记得要等下去……
只是每当想起自己在等待的时候,内心里浮现的不是久等不到的怨恨,反而是某种期待和渴求。
就像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应该等下去,必须等下去。
龙族的传承记忆里,每条龙的一生都会遇到一次命中的劫数。而这劫数或许是人又或许是物。在很多年以前,他突然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劫数将近。担心着自己无法度过劫数没办法再等下去,可是在看到半夏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些迷茫了。
他的劫数,就是他要等的人吗?
直觉这样告诉他。
是,又不是。
这样的答案,让他没办法拒绝半夏提出的要求。破天荒的带了她上覆雪山,还特地让师兄给她准备能住的地方。
也难怪师兄在接到他的神识传音时奇怪的脸色了。
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触摸她的感觉,蔺雪声逐渐握紧拳头。
“不管是不是你,既然你来了……”
“就不要再想着离开这里。”<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