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呢?我身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贴身丫环,就连薰衣草厢应该规定有两个伺候丫环的我也没用上。因为身后悄悄跟上我步伐的是兰珍。这下知道我不用其他服务生的原因了吧?因为云荷早把兰珍给了我,所以我有了兰珍便什么都好,其他什么的都不需要了。毕竟兰珍的能力和其他人相比,对我来说可以以一抵十呢,甚至不止。我在心中打趣的想这件事。
转眼,门到了,我再拍拍身上因为刚刚加快脚步而弄得有些凌乱的衣裳,后面等红儿缓缓开门,我也踏入了这间厢房。厢房内如同它的名字一般──红玫瑰厢房。里头虽然摆上的是东方式的桌椅,但是布景用的花朵却一律都是红玫瑰。好比说窗台上、墙角边、茶桌上、甚至连无底的柔软小床边,摆放的也都是红玫瑰,简而言之,在这一厢房内,除了红玫瑰外就再也无其他花朵的踪影,满屋子都是玫瑰花的芬芳香还真是够醺的。
我想,等这些花凋谢枯萎后,下次一定只放上几朵红玫瑰,其他的用红色纸片做人造花来替代就好了,不然这芳味真的好重,重到都快晕倒了,此时依兰在心里这么盘算着。虽然心底下对这些香味很是抱怨,可是表面上我还是热情的招呼这个风姿绰约、浑身上下都散发高贵王者气息的帝王。
“参见帝王陛下。”我微笑打招呼,还弯腰道礼的,眼角瞄了瞄,这间厢房除了仙界帝王之外,还有一个一身穿得火红的男子。他就跪坐在离帝王不远的地方,银红色的柔顺长直发,金色且稀有的眼眸伴随着恬静,即使他只是单单的跪坐、即使他只是单单的低头品茶,但他的所有行为举止都非常与众不同,真的,跟所有的人方式都不同。因为他是那么的宁静,那,才真的叫做优雅、才真的是美丽,好个清晰G美的脸孔啊,又是个比女人还要漂亮的妖孽。
“快快请起,不用如此向我这般。”帝王起身,似慌张的搀扶我。而那火红男子也站起,但他不显得急、不显得慌,看得出来他有个很稳重的性子。
“您才是,是您客气了。”我比个请坐的手势,毕竟现在立场虽然我是老板,可是她却是出高价包这间厢房的客人,况且还指名点我了,那我不就得完整的做到宾至如归的任务吗?待我们两方都双双坐下,那火红男子也优雅的跪坐后,她先是打开了话题,“这么久不见,别来无恙阿。”
别来无恙?那是当然,因为我喝下了神水,长生不老,不论再经过多少年,外型模样一定都是这样。而她呢?想必也有其他维持这个躯壳外表的法子才对,所以虽然这只是种谦虚且客套的招呼方式,但我这个做老板的理所当然要含笑接受。尽管事实根本并不符合我们。眼前的她,尽管笑得多温和多灿烂,但其实曾经听闻过她的另一面、甚至藉由梦境中看到她的另种姿态,依兰对乍看之下这么平静亲切的她依然保有着恭敬且不逾越的态度。
或许是察觉我脸上笑容有异,她也收下了那些客套而没再继续如朋友般的闲聊寒喧,只是露出苦笑的看着我说:“你也别这么防我,我今日来见见你,也没什么心思,就只是想见。喏,我还带了一个伴,”她指了指端坐在一旁的那火红男子,继续说:“若我有什么失礼行为,放心,他会制止我的。”我看向他,他则彷慎重般的朝我点点头,目光是一片祥和清澈。
“哪儿的话,其实我能够在这块大陆上生存、能够撑到今天、活到今日也全都多亏了您当初的宝物。”依兰心底虽然大愣她的心思敏锐,但表面上她赶紧干笑接话,顺便道谢当初那一恩情。
“那宝物原来就该属于你的,不过物归原主罢了,那倒是没有什么。”
“但若不是您使这宝物变得不平凡,否则依兰早就……”毕竟当初云荷转而送给到她手上的东西,在名义上就单单只是一个玉,是后来她的下令、是后来因为她所赋予的命令,才变成了今日一个权位象征的不凡玉,几乎每个流有城主血统、又或者神兽等等才能够从这玉看出惊奇所在。
“那些都无所谓,对我来说只是如同举手般的简单事儿。”仙帝笑得坦率自然,一点也不在乎这些,“毕竟东西原来就不是要给这个姐姐的,留在我身边也只是让这个姐姐徒增空虚。”她的笑容说到这里就更加苦涩了。
我不解,脱口竟然一问:“您到底跟云荷……”这下她笑不出来了,落寞在眼底滑过,她看着旁边的玫瑰芬香茶缓缓说:“那已经是很久很久前的事了……如你知道的,他和我的姐弟感情特别不好。”
为什么?我心中虽有疑惑,也想问个大概清楚,可是后面又觉得问这种私事怪是失礼唐突的,于是决定放在心底便好。反正有些事对我来说没必要知道。通常知道的越多,也就越没有好下场。我在心中这么为自己提醒着。“芷云的事……神官都转说了吗?”这或许是我唯一对她所牵挂、在意的吧。同时,我知道那也是她心中的另外一个伤痕。
仙帝原本正要喝下的茶,才到口边,一听到我这番问话,她愣了下,茶没喝,反而把杯子给缓缓放回了桌上。从茶内的视线转移到我身上,她的情绪相当平静,可说出来的话语却非常轻,很轻很轻,“她恨我吗?”
我摇头,综合之前心中所有的猜测想法,我这么断然说:“不恨。”
仙帝笑了,即使知道这有可能只是个单纯安慰她的话语,她也还是一样,笑了。笑得非常灿烂,有如松了一口长久以来憋在心中的气,她感觉舒坦了许多,笑的渐渐有温度,让我感觉现在正在自己眼前的人,不再是那几乎高高在上的仙界帝王,不再是创世第四位神,感觉她就像是,就像我认识那样活生生、有血有肉甚至有情感情绪的人,至少她的笑容是这么如此刻画在我心中,是这么告诉我的。
“艾薇薇这一生做过的第一个错事,就是与五个人的创造者,也就是恒古之神分清界线,甚至忘恩负义般的离它而去……第二个,则是当初在艾欧尼亚痛苦自责时,我挥开了已走投无路、甚至前来寻我相救的手,也因此让魔王顺利诞生了。”艾欧尼亚是神王的名字,自然也是轮的、云荷的真名。在神界里,除了身边的左右女神之外──希望女神莎荷、和平女神莎娜,再无任何人知道。而这名字也是我在和他订完婚礼仪式那些,他亲口告诉我的。不过魔王诞生……无视于我眼中的诧异,仙帝继续把自己犯下的错事给一一讲完。
“艾薇儿第三个不该做的,就是伤害了一个深刻爱艾薇薇的男人,艾薇薇的犹豫不决,艾薇薇的胆小懦弱,使他走上了不该走上的绝路,那是艾薇薇逼他的。第四个,就是艾薇薇的精神性发狂。虽然这是因为药物的关系,可却也因为来自艾薇薇心底层最深的自卑所使然。药物让艾薇薇渐渐受到心下自卑的影响,先是擅自妄想大家对艾薇薇的存在定义,于是开始曲解了所有人对艾薇薇的一片好意,艾薇薇甚至认为自己身边的人全部都想要加害、残杀于艾薇薇,所以艾薇薇也决定,打算先下手为强,想把他们给一一铲除,结果艾薇薇背叛了她的朋友、误会了他们、甚至在最后还冤枉、并封印了她……”仙帝口中的她是谁,我几乎不用猜测推理,直觉就断定是那无辜被关起来整整五十年的芷云。
“即使是原值或创世之神,也都是有感情的。这个世界是因情而生,因情而动的……就连我们这些神也是有情绪、有情感的。正与恶、良与劣,通通都是同一个道理……因此,艾薇薇的另一面诞生了,那是艾薇薇犯下错误的第五件。因为,在他起初诞生的那一瞬间,艾薇薇有了想亲手摧毁他的念头……”另一面?摧毁?听完这些像是自白、像是告解的话,我愣了,还愣得久久不能回神,刚刚她说了些什么?到底说了什么?那五件几乎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不可告人的秘密啊,她怎么这下自己给全都说了出来?我没打算问!没打算知道这些的啊!
仙帝或许是看到我的神情,知道我内心的震撼,她似是了然的苦笑了下,“其实今天我的拜访,只是为了前几天因为公务繁忙,没来得急参加到你们订婚典礼的关系,算是补救挽回的一种吧。”仙帝说完,她从袖中拿出了一只精细的金色宝盒,在我面前打开,里头是个珠子,似乎有着五种色彩的混合珠子。
“这是五彩珠,我将它送给你,算是迟来的贺礼。”
“等等……”帝王召见我是这个原因?这还真是有够让我受宠若惊的!还没想好要拒绝的台词,突然手就被她轻拉上来,宝盒就这么落在我手里。
“你都没拒绝尉迟大哥了,怎能忍心拒绝艾薇薇呢?”
“但是……”尉迟是说他是归还那金钗,不容依兰把后面的话说完,仙帝一个哀伤的眼神就堵住了依兰原来要说的下半段话。她道:“艾薇薇希望你能够多陪陪他,不管是这里,还是在你们熟悉的那神界,都希望你能够一直一直的陪在他身边。”仙帝这话的语气很是凄凉哀伤,在我还不懂为什么她要用这种口吻说这种话的时候,她已经起身,笑笑的说今天玩得很愉快,且还在后面玩味性的看了我这整间房间的布置摆设,眼底有一抹赞赏。
“您……”
“哎呀别用这种敬词,那太生疏了。毕竟再过不久……你可是我未来的妹子呢,如果叫声姐姐是最好了。”仙帝微微笑着,语带淘气不做作,不会让人反感或讨厌。“等一下!”察觉到红衣男子已起身,知道他们要走了,依兰有些慌张喊着。
“那么,后会有期。下次见面,就是在你们的婚礼上,我绝对亲临到场。”转眼我起身要上去追她时,她和另个红衣男子已开门出去、甚至连带把门给关上,在我连忙开那扇门后,外头却是空无一物,那里依旧是片毫无人影的走廊跑下楼去,问了几个仆人,他们都说没有看到有什么人自楼梯经过,好家伙,来无影去无踪,最后仗着神力还搞神秘。
今天晚饭是在我的薰衣草房里用,因为上午帝王的来访,害我慌乱了一整天,心里对她所说的话几乎句句挂意、无不放在心上的,好比说那中间的五件大事情,还有最后一句不知怎么的,虽然知道她无心或许也无这个恶意,可就感觉这句有些刺耳和诡异,好像藏在这句话的背后真实会是多么可怕,心里忐忑不安、总之依兰无法安心。于是接下来,我的查帐和记帐工作就一直空着而没行动,时间转眼过去,不知不觉都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原来对于时间观念不怎么清晰的依兰,还是在门外小红通报一声云荷来访依兰才知道的。虽然现在依兰在外头有自己的房子,可离云府、云荷最近搬去的侧门侧院,也才不过几十步,所以每当他办完公事回府后,总是会特意绕到依兰的宅邸来。而面对于他的探望关心,依兰能拒绝吗?答案当然是不可能,因为就连依兰也想见见他。
依兰一整天不见的,最后总是会格外想念。因此我也有了请他来依兰宅邸用餐的习惯,又或者依兰到他府白吃白喝,总之双方也没多少吃亏就是了,毕竟这是采取轮流式的。而今晚照顺序来说应该是依兰邀请他来我房子里吃的,可依兰却因为上午那件事而担搁到时间,导致把这件事给彻底忘光了,不然现在的她早该在宅邸欢喜等他来,而不是继续待在这个办公用的厢房里等他自己察觉奇怪来找她。也因如此,今晚在这薰衣草厢房用晚膳的依兰,是跟她未来的夫婿云荷一起用的。
当然这种情况起初就不是我乐见的,本来嘛,好端端的在府里用餐不就好了?干麻还要陪她一起窝在这间厢房里呢,虽然这儿大是大,可总也没有府里的餐厅大吧?况且依兰那边东西样样齐全,而这里呢?唉,虽然同是依兰的地方,都是精心布置策画过的家俱和装饰,但仔细一比,这相较之下还是不同、对依兰来说这里还是只能够算是个小地方呢。
“怎会呢?这里这么舒适,瞧这靠枕,你做得栩栩如生、柔软舒服。”云荷听到我的小声嘀咕,不以为意的笑着说。听他说到这儿,心底某一处不禁软了起来。先别论那个羽毛靠枕,这里所有的东西可全都是出自于我手、是我做的自豪作品呢。别说这间薰衣草厢房了,其实这整层贵宾厢房里头的摆设,都是我一手精心策划出来的,自然也包括这些原来并不存在于这块大陆上的家具。
以前在轮回宫殿时,住进去时东西都早已被陈列摆放好了,或许那些都是轮帮我出主意、做的装饰设计。而我呢?理当自然接收了下去,东西全都照他的规划,原封不动。顶多哪天自己看不顺眼,偶尔稍稍改了下位置而已。可这一次呢?是我自己突然心血来潮想下功夫、做个适合自己办公用的地方的,所以当我这些辛苦都被称赞时,早上那帝王的眼神和现在云荷的提起,一想到这儿,我心里能够不得意吗?瞧瞧,那褐黄色的地毯,用类似羊毛的纺织品铺盖在整个地板上,然后搬了块看似干净整齐的大理石所制成的桌子,再放两到三个的坐垫在一旁,很自然的就当作吃饭用的地方。
另外后面的屏风边则有另外一个古木茶几,下半身微弯、特意削的那种,边边放着几排矮柜书籍、册子等,那显然的就是我办公记帐用的地方。这里还在窗口旁边布置了绣花窗帘,各角落或是桌上也都一定摆放着我最爱的花朵──薰衣草。在这充满悠闲的环境里工作,这会是让我心里最能放松的地方,就像以前的轮回宫殿一般,我努力的把自己现在这种心态与以前重叠。那是轻松、愉快、满足、愉悦的。或许是我的表情露馅,他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大好,云荷呵呵笑着提醒:“菜都要凉了。”回神后干咳了几声,我赶紧继续吃饭。
吃不到几分钟,老样子,由我率先开口打破这片用餐的寂静了。“额,今天工作状况还好吗?”吞完这口饭,我努力的在这片沉默气氛中找话题。几乎每天和云荷吃饭时我都会如此做,当然,会这么做的原因绝对不是我吃饱太闲、实在太无聊,而是我认为,以后做夫妻的嘛,总是该找个时间点来培养感情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当初同意云荷向依兰提出的每天晚饭一起用膳这提议。不过后面是依兰自己擅作主张,要求在这点上提出轮流啦。不然天天都往云府跑、在云家吃传出去这怎像话呢?总之这事还太远了,等依兰先嫁了再说。
“嗯,都好。”云荷也吃完一口菜,笑着这么回我。依兰一接触到这种温柔目光,她赶紧低头继续扒饭,后面的话实在是接不下去。又来了,每到依兰问出这种类似话题,总是在他笑着回她、告诉她答案时,依兰就自己说不下去、不知怎么完好的结束这类话题了,这还真是该死的窘。
说实在的,要是以前的云荷、就是依兰还不知道他那些多重身份时,依兰都还有把握可以把话题给接下去,又或者后面自己说些什么,类似那种自问自答、自言自语的,自从知道他就是以前那时刻伴在我身边、对我周遭一切都相当清楚明了的轮回、同时也是高高在上、曾经在依兰伸手而不可及,无论如何都无法触碰到的神界神王的时候,每次和云荷用餐,依兰都总是吞吐半天,毕竟在他的面前,把那两个天差地远的身分、还有那与依兰生活片段的关系给结合在一起。<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