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红娘只觉得右半边脸火辣辣的痛着,就像是有人在她的脸上点了一把火,她用舌头顶了一下口腔内壁,幸好里边还没有破,不然吃饭喝水都会痛。
伸手摸了一下下巴那儿的伤处,肿的很高,而且几乎没了知觉,元红娘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走上前抱住元荷蓓的腰口齿不清的低低说了声:“娘,好痛。”
这一声顿时让元荷蓓失了打人的力气,她转过身搂住元红娘又是放声大哭,而元红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靠在元荷蓓肩膀上时单单把她受伤的那半边脸对着梁志远。
看到那一道狰狞的鞭痕,梁志远拿着马鞭的手此时才剧烈的颤抖起来,他像是脱了水的鱼一样张大嘴急促的呼吸着,冷汗也一滴滴的从他额头上滚落下来。
“娘,我的脸毁了么?以后我的脸上会留下很长的疤么?就像我额头上那道一样?”元红娘轻轻抽泣的声音从元荷蓓的肩窝那儿传出来,一路飘到梁志远的耳朵里,梁志远闻言脸色立即变了几变,然后怪叫一声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元红娘透过已经被肿起来的皮肉挤的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看着梁志远跑掉,禁不住嘴角还要往上咧去。
大棒加胡萝卜,必要时再放软身段装一下弱者博同情,这都是元红娘在孤儿院领头造反时玩儿剩下的手段。梁志远不够狠不够坏,他只是没有主见又耳根子软,对于把妻女扫地出门一事心存歉疚,这在刚才与他短短的一次会面中元红娘就知道了。
所以元红娘才会孤注一掷自己往他的马鞭上凑。
没错,其实梁志远根本不会打到元红娘,是她瞅准了梁志远被元荷蓓推开重心不稳的瞬间自己凑上去挨了一下的。她为什么这么做?可以说是苦肉计,也可以说是以退为进,总而言之,就是要让梁志远心里的愧疚达到最高点,要让他心虚,然后在物质上加倍的补偿她们母女。
[不知道这一鞭子能换回多少好处呢?]元红娘怜惜的搂了一下元荷蓓瘦弱的肩膀,朝站在不远处还在抽泣的妹妹招招手示意她们过去,然后她竭力伸展着像是两根柴火棍儿似的手臂将娘和两个妹妹圈入怀中――她们三人就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人,保护她们,不让她们受苦,或许就是她来到这里的宿命吧?既然这样,就算要她吃点苦受些罪又有何妨呢?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不出元红娘所料,梁府的家丁们就赶着两辆牛车,送来了小山一般高的东西,吃穿用度一样不少,一同跟来的还有个白胡子老头儿,挎着个药箱,想来应该是梁志远给元红娘请的大夫。
经过一晚的发酵,元红娘整个右脸又是淤血又是青紫的,半边脸肿的快有一个头那么大,加上那么老长一道鞭痕横在那儿,光是看着很是?人,元晶儿和元灵儿都不敢往她近里去。
元荷蓓见来的有大夫,赶紧将老头儿让进去吃茶,而元红娘则顾不得脸上的肿痛麻痒,见梁府家丁来了就一枝箭一样飙出去开始清点送来的东西,直到元荷蓓眼泪汪汪的叫了她好几次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进去。
白胡子老头儿仔细给元红娘检查了一下伤口,不放心还切了一会儿脉,然后才捋着胡子摇头晃脑的说道:“无甚大碍,只是些皮外伤,并没有伤及筋骨,只是脸上的淤血还需要一定的时日才会消下去,这段日子就委屈小姑娘多在家呆着,少让伤口晒到太阳,也莫要吃太多酱类,免得到时候长出来的新肉颜色不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