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了。处处可见华树成荫,原本青翠的颜色已经染上了墨意,绿得发黑。阳光开始有了热的威力,就连天亮的时间也提前了一个时辰。
白抚英换上了比较轻巧的薄衫,倚在窗前,看云雀在枝头嬉闹。凉风拂面,让她的神智无限清醒。
“殿下,有位姓百里,自称是大夫的人求见。”新来的真嬅宫女肃立在门外,轻声向主子传递来自外界的信息。
“碧发医圣”百里子路。这个江湖神医,怎么会在这样一个清朗的早晨进宫要求面见公主呢?还有,是谁安排他进的宫廷?这里可不是江湖,随便一张拜帖就可以投递到主人的手心。
傍泉苑依山傍水,一曲清流缓缓流过,带着丝丝凉意,也带走了万千的寂寞落花。
百里子路负手站立荷池旁,一头碧发引来无数诧异的目光。他凝神盯着池中心一支巍巍而立的小荷,思绪不知飘向何方。
“殿下有请。”
随着宫女的脚步穿越了曲折的水上回廊,百里子路远远就感觉到一束锐利的目光,从上方紧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那是熟悉而陌生的探问,带着**裸的威胁。
百里子路强迫自己不去回应,双眼平视前方。
好不容易到了一栋楼台前,宫女们推门示意他进去,全部低垂着头不发一语。
“百里大夫,是何人引你进的宫门?”真嬅接着领路的工作,带着百里子路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问。
“这是公主要在下回答地吗?”百里子路反问。
真嬅闭嘴了。
隔着一层纱帐。白抚英坐在里面地贵妃椅上。百里子路被安排在外面地太师椅上。屋子里熏着香。还有一丝淡淡地血腥味在空气中浮动。
如果来地人不是百里子路。或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正因为百里子路这个时候来了。白抚英地面具霎时间被他揭穿了。
“你果然受了重伤。”他开口。肯定而坚定。
“百里大夫求见本宫何事?”白抚英假装没有听见他地话。但是一旁地真嬅却留意上了心。
“殿下的伤……”她显然不明白,白抚英为什么要蓄意隐瞒自己的伤势,肆无忌惮就开口询问。
“你用幻鸣心法,纵然瞒过了鬼医一时,但是这副虚弱的身体还可以撑几时呢?你没有想过一旦被人识破,你的处境有多危险!”百里子路激动得差点把椅子的扶手拆下来。
“子路,你是来多管闲事的啊!”淡淡然的话语,白抚英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百里子路。
他怒目而起,瞪着白抚英半天,却又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只从怀中掏出一个玉做的的小匣子,喃喃自语般的说:“我一直祈祷你不会用到这样东西,但终于阻止不了。罢了罢了,既然你一意孤行,本大夫也无法再插手。”
破空声中,玉匣脱手而出,射入纱帐,被白抚英稳稳接住。
怀着好奇心打开匣子的瞬间,以白抚英之能,仍只来得及看见红光一闪,匣中事物已然消失。她瞬间领悟到什么,扬手摔碎玉匣,站起身来欲责备百里子路,却心口一痛,整个人直接向前扑倒在地。
形势骤变,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会是这种结局。
“殿下!”真嬅扑上去想扶起白抚英,被她用目光狠狠逼退。
“子路,你真狠心对本宫下蛊?”白抚英忍受着体内翻天覆地的疼痛,就是额上已经布满了汗水,仍旧倔强的不肯发出半声吟哦。
“这是子母蛊的一种,可惜母蛊已死,只剩下这唯一的子蛊,被我用寒冰玉匣封存,终于在今日派上用场了。”
“你……”白抚英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向心思缜密的百里子路说出来的话,“没有蛊母的蛊虫,百里,你在开什么玩笑!”
如此,这蛊虫今后无人可以控制,如何是个了得?
似乎是蛊虫稍微消停了些,白抚英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心口,一张俏颜惨白如雪,一双白脂玉一般的手背上浮起一根根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动着,叫人胆战心惊。
“虽然如此,它们却是唯一可以帮助你控制自己的伤势的方法。”百里越过纱帐替她把脉,抽出银针分扎在她手臂的穴位上,放出了一些黑血。
白抚英刚刚缓过气来,抬头要说什么,被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然后“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黑血来。昏昏然歪倒在子路怀中,白抚英努力想运气恢复神志,刚一催动真气,体内蛊虫马上蠢蠢欲动,嗜骨侵心。
“子路,你封住了我的血脉吗?”白抚英横眉怒目,终于真正生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