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毫无预兆地响起了一声闷雷,倾盆大雨当头浇下,瞬间替换了盛夏的酷热,甚至教人从背脊上升起一股凉意。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啊?”见众人脸色不对,唐黎扁了扁嘴,抹掉额上流下的雨水。
“那,究竟是谁杀死了威临镖局上下三十余口人?”相如问着。
雷声隆隆,没有人回答他。
威临镖局的惨案,不到半日光景,已经传遍南北。
柳烟依旧如粉雕玉砌的娃娃般,坐在刘湘身边,双手捧着一纸简签,细细读着:“淮安城威临镖局惨遭灭门。”
这短短十一个字,她已经读了七八遍了,就是不见一旁的刘湘有什么反应。
“这情形,叫烟儿真不知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了。”她终于折好简签,收进信封里,叹了口气,“少主,你虽然留在烟儿身边了,但是,失去了那么多记忆的你,已经不是我心中钦慕的那个少主了。不过没事,等到了洞庭,烟儿一定让少主变回以前的少主,然后我们一起成就一番前所未有的事业。”
尽管她声音渐渐激动起来,刘湘仍然静静坐在一边,双眼看着她精致小巧的脸,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一语不发。
如果连威临镖局都没有办法让她做出任何反应的话,想来那**之香已经完全控制了她的神智,叫她忘却了过去的所有事情。柳烟握着她的手,轻轻将身子歪进她的怀抱,撒娇似地躺好,享受刘湘温柔的注视,然后下令:“夏,雨停了,我们走吧!”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想是大雨刚过,地面泥泞的缘故。
刘湘突然轻轻说了一句:“烟儿。那威临镖局。是什么东西?竟然要我们烟儿如此费神。”
“少主!”柳烟一惊。以为刘湘再次从迷香地效力中清醒过来。但是一听到她地问题。知道她不过是对于自己不断念着信笺内容有所疑惑。顿时放下心来。“那只是一个比较熟悉地地方。突遭惨祸。烟儿自然关心一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地事情。少主不必担心。”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要想这些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洞庭吗?你说。那里可以找回我失去地记忆地。”
“是啊!到了洞庭。少主就可以得到记忆了。”柳烟伸手在空中摸索了半天。终于抚上刘湘地脸颊。“到时候。少主就不会离开烟儿了。”
“傻瓜。”刘湘浅笑。“我答应烟儿。以后不随便离开你了。再说了。我答应了烟儿。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你地眼睛。我不会轻易食言地。”
“嗯。烟儿相信少主。少主一向是个重责任地人。许下地诺言从来没有轻易违背过。”柳烟合上眼睛。假寐起来。
“我一直是个重承诺的人,是吗?”刘湘轻声问着自己,眼中闪过一丝迷惑。
温凌一手拿着刚刚接到的飞鸽传书,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读给刘阳听:“淮安威临镖局遭人灭门。”
“威临镖局遭人灭门?这怎么可能!”刘阳听完一脸的不可置信,“威临镖局是江湖黑白两道都敬重的一个所在,福临山庄每年有九成的货物要通过它来完成流通,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么说,这个威临镖局和你们福临山庄关系匪浅,有没有可能,对方是针对你们而来的呢?”关于威临镖局,温凌的了解并不比刘阳少,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发生得实在没有道理。
“这不可能!”刘阳一口否定,“我们福临山庄向来没有和江湖中人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就是货运,也全部由聘请回来的管事去联系处理。大姐虽然总管福临山庄大小事务,但是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根本和外界没有半点的交集,这次,如果不是我莽撞,愣是将福临鸡的饲养法子透露出去,大姐只怕终此一生都不会再踏出福临山庄半步了。”
“那就是威临镖局本身与人结怨。便便现在又是刘湘去向不明,如果不是心中实在挂心不下,我这个武林盟主,原应该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好好调查一下这起灭门惨案的。我实在失职。”
“温大哥,我觉得,你还是先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如果是大姐在这里,她一定也是这样说的。毕竟,从小到大,我一直听大姐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们绝对不能忘记我们的责任。这句话是大姐的口头禅。寻找大姐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一有消息,我一定马上通知温大哥你的。”
“这……”温凌犹豫了,爱人和责任,他取舍两难。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了月夜下,那名女子的低语:“温大哥,你是个温柔的人。但是,福临山庄还在,我的责任就还在。”
那个为了责任,竟然可以从激情中猛然抽身而退的女人,却恰恰是现在让他忘记了自己责任的人。
“好吧。我先回去处理这件事情,你继续沿着这条路追踪下去,有消息就通知我。”掉转马头,温凌从烦恼中抽离了思绪,整个人立即飞扬起来。
这才是武林中,人称“意气风发少年狂”的温凌。
刘阳和他击掌为誓,两个人在风雨过后的夜空下分道扬镳。
福临山庄,沧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