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记错,金兄早些年应试也要比碾子沟远些。”桌案上摆着两盏热茶,何昭一面说着一面托起一杯茶来。
金钰愣了愣,忙道:“何兄好记性。”二哥应试,那是全岳城都知道的,自己竟然给忘了。干笑两声,举目远望,见远处雪雾飘袅间似乎有高塔若隐若现,定睛看了又看,却也瞧不清楚,便顺手一指问道:“何兄常来这边,可知道那有一处高塔?”
何昭顺着车窗缝隙望出去,说了声:“快到碾子沟了。”
金钰回身,略带惊奇:“那高塔就是碾子沟?”
“碾子沟往北不远有个乐安寺,因是建在山上,从这里看倒像高塔,实则并不高。”何昭说着喝了口茶,“这次节气不好,若是春秋两季,乐安寺到是个值得一游的好去处。”说罢,见金钰已撂下帘子,将手拢到嘴边哈了几口气暖手。因着方才撩帘子,一双净白如玉的手,指尖已冻的微红,倒像是捻过胭脂一般,让他想起了去年在北安城的玉器店里见到的一块和田红玉。
金钰本没在意,正搓手取暖,却见何昭看着自己,也不知是刚才在车外冻的还是怎么,脸上有些发烫,无措间伸手揉了揉鼻子,轻咳一声。何昭这才回过神来,顺手拿了手炉递过去,不再言语。
车马走了半日,才到了碾子沟,金钰听车外渐有人声,探头看去,便见万倾林海一片银光浩渺
,不远处一个挨着一个的灰色翼檐从挂满了树挂的山林里翘出来,赶车的伙计吆喝着:“进山喽!”这一声又高又长,传出老远,余音还回荡在群山雪林之间,马鞭子早已经抽了下去,马的长嘶冲破了凛冽的寒风,马车便随着这一声嘶叫一溜烟的奔到了山下。
金钰第一次来碾子沟,眼睛有点不够用,东瞧瞧西看看,随着马车穿街走巷,不一时便停在一处客栈门前。
“今晚就在此安歇”何昭说着,已经挑起帘子准备下车。
金钰稳稳的坐在车里,回味着这句话的意思:你说住哪就住哪?这是房钱您出的意思?
如果是何昭出房钱,住在哪里金钰都没有意见。于是紧跟着他跳出马车,进店房一问:没房间了~!
好吧,金钰只能承认,这个年代,碾子沟这样的地方也是有季节性消费的。既然如此,那就换家客栈好了。当金钰正打算转身上车的时候,发现何昭同志并没打算换地方,而是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悠哉的翘起二郎腿,挑眼问了句伙计:“新来的?”
伙计愣了一愣,回道:“小的来了有三个多月了。”
何昭点头“嗯”了一声,说:“去告诉你们陈掌柜的,就说岳城何家来人了。”
伙计迟疑片刻,应了句:“好嘞,您稍等。”说罢几步退了出去。不一时,里间帘笼一挑,有人赔笑而出,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便拱手道:“失迎,失迎,何爷怎么不找人打个招呼,我也好叫人去接。”说话间已道了何昭面前。
金钰见来人五十岁上下,穿着也算体面,一脸恭敬笑意,料是这家客栈的掌柜。
“半路遇上大雪,差点误在坳子里,走的急了些,就没叫人过来。”何昭说着已站起身来,浅浅的回了礼,又问,“屋子可还留着?”
陈掌柜笑道:“何爷吩咐的,怎敢不留?”一面说着,一面抬手将何昭往里让,这才见他身后跟着个面生的小公子,瞧着十几岁年纪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虽少了些男子的威武,却也英气俊朗,不由顿足上下打量一番,问道:“这位小爷是?”
何昭已绕过屏风,只说了句:“一个同乡,同住无妨。”
陈掌柜点头,有朝金钰拱手:“小公子里面请。”
金钰并没跟着进去,犹豫片刻,开口道:“敢问掌柜,除了何兄留的房间,店里可还有空房?”
“何爷留了话儿,后面小楼一并五间房全都留着呢。”陈掌柜说着抬手将金钰请到后堂,一面在前面引路一面说,“今年雪来的早了些,不少人误在碾子沟里,这人一多,住店就有些难处,不过公子放心,只要何爷在,小店的房间就给几位留着。”
金钰以前也曾听说,不少豪门富户常出门的,都会常年包下客栈的几间屋子留作己用,可何家能包房间还是出乎她的意料。这个何昭是有多矫情?别人住过的屋子都不愿意住?
还真就被金钰猜中了,何昭真就是不习惯住别人住过的房间。金钰总结了一下,这大概就是洁癖的一种!
随着陈掌柜看了房间,独栋小楼,上下一共六个房间。二楼上是两个套件,东面的一间一直是何昭住着,便将西面的一间给了金钰。伙计家人就住在楼下的几间房里。
客栈的伙计替他们存好了车马,便依着何昭的意思,上了一桌酒席。金钰上眼一看,鲜笋汤,金银蹄,,扒了皮的煨鸽蛋,小菜不过四五样儿,尽是精烹细饪的荤素小鲜。<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