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金石开是真生气了,金钰把本来预备好的话咽了回去。既然求情不成,就换个话题吧,转移注意力,别惹他不高兴,:“爷爷,我瞧门口的桌屏是新的吧?那做工真是不错。”
“这丫头眼尖,看出是好东西来了?”金石开来了劲头,“你就只看是做工好?没见那是什么木?”金钰想了一会,笑着摇头:“没看出来,我瞧着是楠木吧?”
“眼拙!”金石开说,“金家的闺女不认识木头,说出去丢人!来,我叫你瞧瞧什么是上等的黄花梨。”
金石开到了外间,小心翼翼的拿起桌屏点指着:“上眼瞧好了,这就是‘鬼脸儿’,有了‘鬼脸儿’和‘鬼眼儿’才是上好的黄花梨,平常的都是‘虎斑皮’。”
金钰佯装着认真,不时点头回应,金铉站在一边倒是听的津津有味,金石开问:“都说真金易得,降香难求,咱金家祖祖辈辈摆弄了百来年的木头,可知道怎么分别黄花梨?”
金钰涎笑:“我哪知道呢,还得听爷爷教我。”金石开颇得意,又问金铉:“你说说看,不要怕说错嘛……”
“这黄花梨又称‘降香’,爷爷和爹常说,识木有三法,看,闻,摸……”金铉一板一眼的说起来,金石开在一旁捻着胡子听得很满意。
金钰就佩服自己这个三哥哥,平时一说话就脸红,可你要是让他背书,让他说木头,说木工手艺,他说的比谁都顺流。金石开听得高兴了:“好,好,这才是金家的后人。”又挑眼看了看金钰,突然想起来这个二孙女已经到了七岁,也该识点字,念点书了。虽然女孩不用考状元,不过识文断字,说出去好歹是个优点。
想当年大孙女出嫁,夫家也是看重了金家门风好,姑娘又知书达理。所以人家一个务农的大户才肯低娶个商贾人家的闺女。
今天一看,金钰对写字也有兴趣,琢磨来琢磨去,是该让金钰启蒙了。说干就干,才是金石开的作风。金家最高领导人下达指令:明日起金钰开始启蒙。至于师资力量嘛,现成的,就是几个孙子的先生了。
求情不成,反倒得了个入学指标,金钰悻悻回了房。
待到过了亥时,金钰悄悄起身出门,月上中天,寂静无声,月光落在老榆树上,在墙角投下深深浅浅的影子。后面的马厩里隐约透出微弱的光,金钰顺手披了件翠色撒花的小袄,绕过正房便见马厩栅栏上挑着棉纱灯笼,金镇已歪在草垛上睡去了,金铮跪在地上也困意难消,不住的打瞌睡。
悄声到了近前,将他们叫醒,金镇揉了揉眼睛:“怎么?爷爷准了我们回去了?”金钰摇头:“没有。”金镇一脸失望,又靠到草垛上歪着去了,摆出一副长期作战的架势。
夜里风凉,冻得金铮直哆嗦,抱肩膀跪着,还裂嘴朝金钰笑:“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他们都睡了,我来叫你们回去睡一会儿。”金钰压低声音,“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再回来,谁也发现不了。”
金镇噌的坐起来:“走,老二,等天亮了再来。”他腿都跪麻,等着爷爷原谅自己,恐怕那时候自己两条腿就废了。
“要回你自己回。”金铮不领情,收了笑,斜他一眼。
“你就是个犟种,在这儿跪一宿谁能看着?”金镇起身掸着草屑说,“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
金钰也劝:“等天亮了我叫你们。”
“不就是跪一宿吗,有什么大不了?”金铮又对金钰笑起来,像是想起什么,“你等会儿啊。”边说边向怀里摸索着。金钰皱眉看着他,不知他要做什么,半晌才见他从怀中掏出个被压扁的草蚂蚱。金铮用手抻了两下,那草蚂蚱还是歪歪扭扭,骂骂咧咧道:“妈的,挨打的时候压坏了,赶明儿哥再给你买个好的。”
金钰心里发暖,唔了一声,伸手接过变了形的草蚂蚱。<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