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壕的饥民兄弟们,别再给流贼卖命了,这火铳可是不长眼睛啊……你们过来时,把土包扔了,举起手跑过来,过了土墙,好好趴在地上就能活命了!还有两边的饥民兄弟们,你们就拼命跑,往城墙壕沟里跳,淹不死人的……入了墙,就可以活命了……”
这是杨河在前时俘虏的那批厮养里,选出的大嗓门之人,在阵地的第一道土墙后潜伏着,专等填壕的饥民近前后,现身喊话,希望借此点醒一些饥民,让他们可以活下来,不要白白给流寇填了命。
“是啊,对面的肯定都是灵璧的百姓,俺跟你们说,俺叫张有贤,是陈州人,一家老小都被流贼裹挟了,攻鹿邑,打亳州,俺家八口,死得就剩俺一个了……”
“……对面的兄弟姐妹们,要记住了,为流贼白白填壕卖命,不值当的,流贼不是好东西,大家近前了,都丢了土袋土筐,死命的往土墙里跑,往城墙壕沟里跳,官军不杀百姓,过来了就能活命……”
一阵阵喊话声,此起彼伏的,不断的传到对面饥民的耳朵里,一些饥民明显走得就慢了一些,好似在心中寻思着什么念头似的。
又一个声音继续喊道:“流贼里没有什么好人,个个都凶神恶煞似的,只晓得驱赶你们填壕,让你们在前面挡炮子。什么正经的义军,会驱赶妇孺老小攻城的?只有杀千刀的流贼,才会这样。”
他喘了口气,又继续喊道:“看看他们营中都是什么人,青皮无赖,兵痞恶棍,很多人都知道那孙有驴吧,他是什么人?山东来的老贼,靠打家劫舍,杀人越货过日子的,这样的人,也配叫义军吗?”
他用更大的声音,继续喊道:“流贼队伍里都是这样的渣滓,我们正经人家,咋能跟他们混在一起呢?都听俺一句劝,过来时把手里的土筐土袋扔了,举着手,趴在地上,就能活命,千万不要给流贼挡炮子啊!”
这些俘虏的厮养们,不断的对着走来的饥民们喊着话,声音远远传扬,甚至盖过了流贼中军传来的战鼓声。
杨大臣、韩官儿、罗显爵在第一道土墙后,透过射孔不断向外张望着,第一、二总的杀手队兵,分别在第一道土墙后的左右两侧列队坐着。
刚才流寇打炮的时候,他们都掩在第二道土墙后,火炮一停,便在韩官儿和罗显爵的指挥下,来到第一道土墙后五步距离,左右两侧各八十人列成两列竖排,余下的的二十名长矛手,仍是作为预备队使用。
他们也是静静的听着俘虏的厮养们劝说喊话,神色平静中带着股锐气,刚才流寇火炮打来,一度让众人有些心惊肉跳,毕竟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恐怖的场面,后来看有土墙保护,众人都是安然无恙,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们也都算是老兵了,从焦山匪到铜山匪,一路血战过来,前时又伏击过一次凶悍的流寇,虽然此刻要面对更加凶险的恶战,但仍是个个神色镇定,体现出了老兵专有的素质。
而十几步远的第二道土墙后,陈仇敖已率领着铁甲护卫队赶到了,现在正与曾有遇的哨探队、崔禄的部分掷弹队一起,掩在土墙后,准备随时增援前面第一道土墙处的战斗。
九爷的骑兵队,则伏低战马,掩藏在第二道土墙后的右侧位置,随时准备从这边侧翼突击出去。
还有一部分社兵,掩在圩门之内,将视情况出来突击或增援。
所有人都静静的等待着军令,耳中则听着那在旷野中回荡的喊话声:“……土袋扔了……举起手……趴在地上……不要给流贼填命喽……”<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