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扯了扯嘴角,也不再用气势压制长青,憋得久了,还真需要一个神神叨叨,不被他吓到的人说说话。
排解一下他无人相信的秘密,同长青先生说话无需太多忌讳,也无需太多的遮掩,更不用打着莫须有的旗号。
他身边有很多人,但是他还会觉得孤独。
“死了就死了,哪来得另一个世界?你的祖师都老死了,轮回阴间,地府阎罗,不过都是约束活人向善的传说罢了,对逝去亲人的祝福。”
“请问您,沐少将军是怎么回事?”
“……”
“如今的慕O难道不是少将军吗?她若不是我的徒弟,您以为我会出现在京城?”
“……”
皇上被鲠得哑口无言,嘴唇蠕动半晌,“她是特例,是特例……”血色弥漫的眸子多了一分清明,藏在眼底的温柔稍稍显现。
长青先生重复道:“特例?”随后又追问一句,“那您呢?也是特例吗?”
“我没想过能瞒住你,只是没有想到你有勇气当着我的面挑破。”
皇上抬起了手,一只黑漆漆的枪管顶着长青的额头,冷然道:“你若是在我面前,你就死定了!”
“我没分身之术,也没有不死之身,更没有幻术。”
“既然你什么都没用,还敢在我面前放肆?”
皇上叩开保险,冷笑道:“你就不怕死吗?你就那么想同你的祖师一样去另外一个世界?”
“为了我宝贝徒弟,牺牲惜命又有何妨?”长青看着皇上,认真的说道:“方才我就说过失去的痛苦,一次就够了。”
顶在额头的枪口微颤,能让一个杀伐果断的男人迟疑,只能有一个原因,他也曾体会过刻骨铭心的痛苦。
“在徒弟坟前,我曾经发誓要毁尽天下,为她报仇,没有她存在的世界,哪怕再美好,对我也是灰白一片,尤其是她战死……亦有我的原因,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疏忽和过错。痛恨自己到极致,便想拽着所有人一起死。”
“够了,你不要再说下去了。”皇上自嘲的说道:“你只是不管她死活而已,有人……亲自下令,她死在他的命令之下。”
“我虽不明白,但能体会得到。皇上,我早就说过OO是九世将军,难道您不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她?”
长青吧拨开枪管,低声道:“俗语说,一头牛,迁到京城还是一头牛,以OO的品行,即便投在瓦剌圣女身上,她会对中原帝国有企图么?她会奴役中原百姓么?她会毁掉曾经不惜牺牲性命也要保护的帝国盛世么?也许她做不到违背瓦剌部族的利益,但她扩张方向绝不是向东!”
“您若是这都想不明白,您不配再惦记您放在心头的人。”
“也许她不记得,不知……”
“这话您也只能骗骗自己罢了。”
“怎么是骗自己?”皇上突然激动道:“若是没有机缘,你以为我就回想起来吗?想起那道让我痛苦悔恨,却又无能为力的命令。你不知她吃了多少苦,忘掉一切并非不好,她曾经保护过的人,很快就会忘记她,连祭扫之日,都不会有人给她上香。”
孤零零的英雄墓前,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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