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瞬间功夫罢了,裴寂脑海中便已经掠过了这样纷杂的念头。嘴上则这样念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竟让娘子在长安青云直上如履平地……”
“阿耶,你忘了我好歹也是个翰林院待诏。”簪花娘子手指绞着衣带,好像有些不满的喃喃道。
裴寂的大手挥了挥,嫌弃似的瞥了簪花娘子一眼才道:“这不一样。秦英在坊间与朝堂上都占据了一定势力,你最多只是在宫中受人敬仰。”
李淳风听到裴寂吟出《老子》中的名句,内心产生一阵震动。天意让秦英拥有了泼天的权势富贵,把别人都当猴子般耍弄着,究竟是何用心呢?又或者是,秦英明知天意反倒逆天而行?无论哪一种都能让人莫名战栗。
这时候秦英进了前院厅堂,看到正在摆桌案和席子的小厮,刚开口问李淳风和簪花娘子有无到来,鼻子便有阵微痒。她捂着脸连打了几个喷嚏,再次正视小厮,就看他笑道:“大人不妨到后院瞧瞧。”秦英点头缓步而去。
走进了后院,远处传来裴寂的声音:“……说来我还欠着秦英的一份大恩未还。过去当她是个万事无缺的郎君,总感觉无以为报。如今知道她是个娘子,便许她一个娘子的身份作为答谢吧,只是不知她可否愿意。”
李淳风见缝插针地接口道:“秦英身着男装总归是不方便的,以后身量长开了,应该也需要相应的娘子身份。裴大人思虑地真是老道。”
几个人在客房里谈着话,只听一道清冷的声线直入门扉:“什么娘子身份?”
簪花娘子率先起身开了房门,把外头的秦英迎了进来,期间还低下头对她耳语道:“我也没太听懂阿耶的话,不过对你没坏处就是了。”
秦英满头黑线地坐下,心道裴大人若给了自己娘子身份,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要做个闺秀?念起娘子每天早上都要花上许久梳妆打扮,她身上乍起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神游物外的秦英一双眼眸落在对面的五斗橱顶,神情淡定无比。
裴寂伸手在她的眸光范围内摇了摇手,看秦英回转了心思,便认真地问道:“你可否愿意把户籍落入我河东裴氏?若是答应了,你以女装行走在外便称,祖籍出自河东裴氏旁支,父母定居益州,近年家境渐渐落魄。我在益州遇到了你,看你与我有一丝亲族关系,便带你回了京。”
秦英沉吟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多个娘子身份好像也会有些用处,便答应下来。把裴大人说的这段话反复念两遍,理通顺之后默默铭记于心。
簪花娘子初听,感觉有些耳熟,托着腮思索片刻笑道:“你们这关系倒像是翻个了。”过去是秦英在终南山捡到阿耶并带回来,如今阿耶却编成自己在益州遇上秦英并带回来。阿耶这是在报答恩情,还是在占口头便宜?
李淳风背过身去,一双狭长又明亮的眼眸此时笑得快看不见了――河东裴氏旁支,由裴大人一手带回长安,这个身份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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