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瞥向池塘里莲藕,若有所思,“当勾辰子之名,第一次传扬天下时,那年,武公正为了与周氏开战而费心费神。”
陆昭漪有所记忆,那年,应在五年前,她自己还在河北老家安然度日,还未定亲。
“有一日,武公头痛难忍,便叫了云桦神医前来医治,但过程中,产生争论。神医被下诏狱。”
“可几日后,一群江湖人,潜入大狱,将云桦神医救走。当时武公命我彻查此案,却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说到这里,邱渠子目光直视起陆昭漪,平静地问,“陆娘子猜,我发现什么了?”
“还请中丞直言,不必拐弯抹角的。”她的语气,似乎有些心虚。
“我发现,囚禁神医的监牢内,发现了你河北陆家的族印。而当时勾辰子名扬天下,自称为神医的弟子,想来,那营救来的江湖人,都是你陆娘子安排的吧?”
陆昭漪不动声色,神色淡然,“没错,就是我安排的,我救自己的师父,有错吗?”
“没错?”邱渠子围着她,眼神还在她身上打转,“你错就错在,因为你遗失家族族印,便让邱某想当然地,怀疑起,上洛太守陆庸,就是勾辰子!”
说到这里,她忽然露出开悟的表情,一直连连点头,反过来,眼神冷冽的瞪着邱渠子。
“我懂了!”
“说了这么多,你就是想说,在神医的牢狱中,发现遗落的陆家族印。依武公秉性,定然怀疑陆家,而怀疑陆家,定然不放过我阿父,当年的陆家家主?”
“所以,你要告诉我,是武公谋害的我阿父,对吧?”
陆昭漪轻哼一声,撇过头,言语讥讽,“倘若我真是无知女娘,恐怕真的要,被你这等言语给骗了。”
自三年前踏入鹿台,她虽深受武公照顾,却也并非一心臣服。
当时,她所掌握的陆家部曲、江湖势力,助她建立渠道,打通天下十三州的消息网,经过十几次兵棋推演,才洗脱了武公的嫌疑。
只见,邱渠子面露鄙夷之色,对她嗤笑一声,不把她放在眼里似的。
她微微勾起嘴角,便将自己所知,说出来。
“还得请教邱中丞!”
“当年,武公与周氏开战在即,我阿父陆庸为上洛太守。救走神医发生在五年前,而我阿父之死,是三年前。”
“中间这两年,家师已然仙逝,你认为,武公在统一北方之后,会反过头,对一个太守下手?”
陆昭漪停顿一下,并没给他及时开口的机会,目光凌厉,绕行在他身边,“即便武公收拾完周氏,想杀我阿父。可那之后,武公幼子夭折,悔恨没有善待神医。再是半年之后,又回过神,想杀我阿父……”
说到激烈时,她故意停顿片刻,为的是想看邱渠子的反应。
“请邱中丞想想,这合理吗?”
“的确不合理!”
邱渠子面色红润,说起话来更是脸不红,心不跳。
变幻莫测的神态之下,眼底却闪烁着危险光芒,他一手紧握拳头,手背青筋暴露,看上去十分狰狞。
但这一表现,转瞬即逝。
反而,他则使出一派温和长辈姿态,眉目婉转,“陆娘子,陆娘子啊,既然是为了合作,邱某试探你,也是应该的吧?”
如此一反常态,陆昭漪微微一愣,抿唇注视着他,心中暗骂:
老奸巨猾!
随即她一笑,“不错。邱中丞果然是知道,我此行目的。”
“劳烦,陆娘子将埋伏附近之人,请出来,好吧?”邱渠子抬手,做出“请”的手势。
未等陆昭漪开口,在她身后的隐秘之处,就有身影一闪而出。
那人,正一步步缓步跨过来。
顿时,就见邱渠子满含精光,让人不免恐惧。
“还问壮士,是洛京沁雨阁的掌柜?还是邺都风满楼的掌柜啊?”
这话,好似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