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她抿着嘴,眼眸中闪过一丝黯淡,随后躬身一拜,“陛下先行在厅堂等候,七娘这就去请家师。”
“好,我等着!”夏裴挑眉而笑,在影风的带领下,往厅堂而去。
他还没走多远,影云赶忙凑到陆昭漪耳边。
“先生,要叫影雨吗?”
她细细想了片刻,最终点头回应。
要说影雨,却有一项绝技,此本领并非一般人可以掌握,而需要天赋。
过去三年以来,但凡需要勾辰子出席的场合,陆昭漪便带着她,因她善于口技,能够模仿出各种声音。
更令人瞠舌的,还能模仿人声,老人、小童、少女,简直惟妙惟肖。
在她拉着影雨,赶在夏裴到厅堂前,将她塞进了厅堂之内去,并悄悄叮嘱,不准在皇帝面前露馅。
影雨摸着黑,亦步亦趋走向屏风后的桌案前,以一番虚弱之态,坐于席间。
这时,夏裴已至,坐于堂内,隔着屏风。
房间内,烛火昏暗,影雨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又装作重重咳嗽,发出了老者之音。
“陛下,还请见谅,臣已老迈,身体抱恙不佳,不便与陛下相见,恐病体沾染龙体,故而以此方式,请陛下恕罪!”
屏风另一面,夏裴眉头微展,看向门口忽然出现的陆昭漪,又看向屏风,眼神中似乎有些意外。
“军师言重,当初军师为先父南征四国,建立不朽之功业,而今却要淡出朝野,激流勇退,晚辈极为敬重。”
夏裴说着,起身缓步上前,就要靠近屏风。
见此,站在门外的陆昭漪身子一僵,随后赶忙进来,挡在他身前。
“陛下,家师说过,怕病体传染给陛下,还请陛下以社稷着想,回坐吧!”
陆昭漪轻声恳求,不敢再直视夏裴的目光。
看着她如此反常,夏裴眸光深谙,随后缓缓收敛起怒气,坐在原处,不再上前。
那边,见他安心回坐,陆昭漪也算松了口气,退回一旁,但余光瞥向夏裴,心底却是一阵疑惑。
他,是在试探自己?
夏裴眼眸忽然深了几分,嘴角勾起,抬眸望向屏风,“晚辈请教军师,天下虽已安定,但北境还有胡宛、东宁这等祸害,周奕也已收监。往后,军师是如何谋划,请军师指点。”
屏风后的影雨听此,暗暗点头。
这一点她早有准备,便将衣袖中,陆昭漪早已写好的话,以老者姿态,缓缓读出来。
胡宛经过武公两次北征,早已不足为患,而东宁军,是为周氏残余,却是一个棘手的对手。
当年,夏氏与周氏一战,夏氏险胜,周氏败亡。
而后,周氏的势力也逐渐衰落,但东宁军仍旧负隅顽抗,甚至与胡宛结盟,于关外建立东宁。
东宁王周乾为人狠戾,作为周氏的其中一房,慷慨的接收了来自冀、青两地,原属周氏的势力,并于关外休养生息。
眼下已成气候,隐隐有威胁大渊的能力,这样一来,就很难保证,他们什么时候会突然暴起,袭击大渊边防。
夏裴静静听着,眉心紧蹙。
他不是傻瓜,怎会听不出来影雨的意思,她是在提醒自己,要防范于未然。
“那么,以军师之言,当作何抉择?”夏裴听得入迷,不知不觉中,眼眸中,浮起一抹期待之色。
但是,他却是没有注意到,在他身侧,陆昭漪看着他的眼睛,已经亮了。
……
走出厅堂,月上枝头,天色已晚。
陆昭漪陪同夏裴,走在别院之中,不禁抬头仰望起星空。
“七娘!”
她听见有人叫自己,一转头,就见夏裴那双狭长凤眸正盯着自己,她心头微跳,连忙低下头。
这一幕,落入夏裴眼中,眼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秀发。
两人都在相互瞧着对方,在月下星夜中,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