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竟然是苏锐。
“你怎么没走?”我问。
“我想看看痛的死去活来的苏小米,是什么样。”他笑得很不真实,倒是没有让我看到嘲笑的痕迹。
还会疼吗?可是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会……会疼吗?”
“不过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颗糖,“疼得时候吃了它,就不疼了。”
“有病!”我接过糖,并扔在了桌子上,“你走吧!我不想被人看到这么落魄的样子。”
“华庭是个不错的选择!姑娘,出去后,好好做人!”苏锐拍了拍我的肩膀,“哥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滚!”这个滚字,我用了力,说完之后,便感觉小腹传来一阵疼痛。
他带上门出去了,我小腹的疼痛却更加厉害了,而且不是阵痛,是连续的撕裂般的疼痛。在腹部,好像有什么力量在撕扯着我。
我蜷在床上,整个身体因疼痛而扭曲着,脸上不断地滚落大滴的汗珠。
疼,这是我生命中最疼的一次。我由开始的小声呻吟,变成了后来的大声叫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疼。
是我那个尚未成型的孩子在与我抗争吗?与命运抗争吗?他和他的母亲一样,都是坚韧不屈的,对吗?
在我疼得已经分不清白昼的时候,刚刚那个医生又推门而入了。
“就你声音叫的最大!你这点承受能力,还怎么生孩子!”她一边训我,一边拿起我租的那个盆,“大小便全部在盆里解决!发现白色的东西,马上去总台找我!”
我疼得根本顾不上和她说话。我只是觉得,生孩子和我不同。因为生孩子是幸福的。而此刻的我,是痛苦而孤独的。
医生又带上门走了。我,疼得在床上打滚。
我暗暗发誓,此生不会再为任何一个男人承受这样的痛苦!
此刻的凌静,他在做什么呢?他有想过,我的痛楚吗?身体上的,心理上的?
我滚到床边,看到桌子上那颗糖,于是伸出手去拿,苏锐说,吃了糖,就不会那么疼了。
我用最后一点力气把糖纸拨开,把糖塞进嘴里,可是疼痛并没有减轻半分。
苏锐,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
我骂着他,继续在病床上翻滚。
半个小时的折磨和剧痛之后,我真的在排出的一滩血水中,见到那团白色的东西。
而此时,我的疼痛感突然轻了很多。
我撑着身体爬起来,想去前台,虽然已精疲力尽,但是我只能靠自己。
“骂了我那么多句,那么大声,是不是就没那么疼了?”我一开门,就发现苏锐站在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那个负心汉!”
“麻烦,去前台请下医生!”我扶着门框,撑着说。
他便过去了。
医生检查完便让我休息,然后端着盆走了。
“那是什么?”我问苏锐。
“你儿子的尸体!”苏锐答道。
突然之间,我便热泪盈眶。
我从病床上爬起来。
“干嘛去?”
“我要好好看看他!”
“得了吧你!决定了不要,还这么假慈悲干嘛?”他拉住了我。
我没有力气也不想跟他解释什么,我也不需要解释,确实是我害了他。
“我还没有,好好看过他…”说着我便眼泪决堤了。我的世界好像突然就崩塌了。到底,我还是放弃了他,看着他死在血泊中,我却无动于衷。
门被猛烈地推开,华庭焦急地冲过来。
“兄弟,我帮你照顾到现在,欠我一个大人情!”苏锐见到他,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交给你了!”
“谢谢!”华庭应了一句。
苏锐走后,他便坐到我旁边。
“怎么这么傻?”
“我亲手,杀死了他!”我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不是你的错!”他将我搂进怀里,“是不是很疼?为什么这么大的事要一个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很疼,可是心更疼。
我这么呆坐了几十分钟,华庭去帮我买了午饭,但是我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是不停地掉眼泪,后来竟连眼泪也掉不出来了。
清宫安排在下午。期间护士告诉我,下午的宫缩会更痛。只是我觉得,还有什么能疼的过心吗?
“睡一会儿吧!”他将被子盖在我身上,“快没事了。”
我摇了摇头。
清宫手术,下午我是第一个。
华庭扶着我进的手术室。三个女医生看到我,就像杀猪匠看到了猪一样,漠然极了。
“躺上去!”
我躺下来的时候,全身都在发抖,因为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点苦都吃不了,你以后能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