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请!”
客套完毕,一人不急,一人不提,张翁和张左耀一时间倒像是两个普通游客一样转悠了一下望水寺,更离谱的是,张左耀尽然也静下心来陪着张翁听经拜佛,直到天色将晚,也该吃饭了。
寺院嘛,简朴而幽静的禅房,一张古朴弯脚的八仙卓,几份斋菜,张左耀和张翁靠着窗户对面而坐着。别说,破具三分红尘世外的感觉。
“张将军,说吧,这次突然北上,找张某有何指教?”一直自称老夫,而此刻张家阿郎突然改成了平辈的称呼,气氛一下子也转变了。
“张翁,按当初的约定,蜀军入主各大城池的城防,接管政务,张家领边镇,自理军务;而此刻,天水,秦岭,上邽,天水,四县蜀军已经基本掌控,剩下还有伏羌,成纪,陇镇等地;记得西山林之约时,你老说过,欢迎张某领军入秦川之地,先问一句,不知张翁的想法可有改变?”变个屁,若是张家就这点信誉,能立足就是奇迹了,别说经营数代。
果然,只见张公笑笑的回答:“张家的态度,自然未变,不过,听这话,似乎张将军的想法有些变了!”
“呵呵,张翁果然慧眼!心中却是有些想法变了!”张左耀本来就是要说的,人家看出来,他倒是更方便了:“不知张翁对陛下会选派的秦州刺史,以及任命的秦州雄武军节度使有什么看法没有?”
“噢?”没有立刻回答,张翁略微皱起了眉头思索起来,半响,他才试探的询问:“张将军有人选?”
“不瞒张翁,我倒是有些贪欲!”说这话,脸皮不厚是不行的,张左耀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阴阳怪气不是他的强项,索性摆开了谈,对他更有利。
“这样啊!”眯起眼,白色的眉毛不断耸动,张翁不断审视着张左耀,似乎想看穿他一样。
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张翁就这么做着,慢慢的,张左耀都有些不安,难道自己真的异想天开?或者张家原本有什么其他安排,被自己打乱了?饭桌前的不安,张左耀不自觉地动了起来,为了掩饰,他只好假意拿起筷子,装作悠闲的夹菜吃。
不过,让人尴尬的是,张左耀夹起菜色刚想张口,张翁却身子微微前倾的沉吟起来:“实话说吧,附蜀以后,蜀王定然会询问张家对于刺史以及雄武军节度的人选,张家原本的计划里,节度使自然是要交给蜀王任命的,张家决不敢参合。而刺史一职……张家会提议的人便是张将军,当然,陛下多半不会准的!”
微微沉思,张左耀不一会就理出了张翁的谋算,其中的道理很简单,蜀王是绝不允许张家的意志左右自己的,但是他也不会忽视张家的意见,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张左耀留任秦州,或是诸如节度副使,长史之类的副职,加上张家的支持,会于蜀王指派的军政大员形成秦州新的力量平衡,如此一来,蜀王放心了,张家的地位稳固了,一切,又如从前了。
搞笑的是,若是事情真这么发展,最后张左耀说不定还会对张家感激不已,毕竟,这样的封赏结果,对于一个临阵任命的布衣将军来说,算是相当不错了,总比他回述遂州要有前途,考察一下,也可能是一个不错的外员也说不定,总之,好处多多,也满足了蜀王的意志表现……这就是制衡之道啊,当然,虽然一眼就能看出厉害,不过,张左耀也更明白,若是换个身份,若是他坐到张翁的位置上,他却未必能有此谋算之能的。而此刻,张翁把事情都抖了出来,显然计划变了。
“你心理要多大的职务?”话同样越说越直白,张家阿郎显然很快就适应了张左耀的谈话习惯。
“不是职务的大小问题!”张左耀摇摇头,略一停顿,他感觉是时候和盘托出了,于是,身子微微前靠在八仙桌上,眼睛紧紧盯着张翁的表情变化,张左耀这才开口:“算上小川镇盐井城,以及从凤州转进的兴州兵,现在蜀军立于秦州的兵马共计一万九千余,其中可战之兵约一万三千余;无论官职大小,只要能管控这些军队,并且遇战事时,我能集结并指挥他们就行!”
听起来合理,但这也是个奇怪的设想,试问,没有合适的职位,如何能和军队挂钩?而具集结指挥之责,无疑就是军队的指挥官……
张左耀自然早有打算,不然他不会兴致勃勃的大老远跑来张家,而另一面,老谋深算的张翁一边凝视张左耀,一边思索,渐渐的,他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犹如邻家老爷爷一般和蔼可亲。
正在这时,脚步声起,两人不由往禅房的门口望去,不一会,先是两声敲门声,随后张家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阿郎,二郎君到了!”
张家二郎?张回军?秦州雄武军高层将领,张家的军方管理者人……略一回想,张左耀便知道来人是谁了,这点情报他还是有的。不过,他来干什么?巧遇自己吗?还是张翁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