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望去,城头的那个男人染上血迹的战袍猎猎,铁甲犹寒。
左澧低下头,天机阁战门是乱世中的投影,那儿每个战者的后面都是无尽的黑暗。
“左澧,你很感兴趣吗?”商邪心中明白左澧在察觉到自己双眼中闪过慌乱后,对方内心的猜测,“我的老师告诉我,战门之所以存在皆是信仰,我们战者可为任何而战!”
“将军,那汉成武帝可是战者?他是”
“左澧,君侯知道我身份还任命我为将,不是因为他信任我,而是他明白中州的规则。”商邪打断左澧未说完的话,拉了拉铁甲内的里衣,“战者的铁甲犹在,你我就是一样。”
“嗯”左澧点了点头,望着城头上分列开的士兵,他目光之中动了动。
一位真正的领袖者,哪怕在逆境之中他的目光依然坚定。不知城头上的那个男人是不是能够带领这支在沉浸了二十年后再次遇到挫败的军队走出来。
城池上的项一鸣将背一点一点的打直,目光从前排的士兵脸上扫过,他的右手徒然用力,霸刀刹那插入坚石之中,以刀刃为中央,道道裂痕倏忽间爆开。
这是令人骇然的狂暴力量。
“吾-项一鸣愧对各位兄弟。”刀入坚石的金石之声骤然响起之时,项一鸣拦衣而跪,两鬓的乱被风雪卷起,“故国依稀入残梦,往昔孩童几人回?”
项一鸣内心知道,他所带领的这支队伍的士卒多是战士的传承者,当年逃出的那一批幽明士兵早已老了,眼前的这些士兵当初不过几岁而已,甚至有的还没出生,他们的肩上扛着先辈们的遗志。
所有的士兵在项一鸣跪拜下去之后,在风雪之中渐渐夹杂着他们的泫然之音。个个站在寒风之中,披着冰冷的铁甲将背打的笔直,脸上有着压抑不住的痛苦。
两万余人一起训练,一起杀敌。死去的不仅仅是他们各自的战友,还有断裂的羁绊。
沉默之中,还活着的彭楚一步踏出,望着跪拜在千人面前的男人,他重重的吼了声,“敢问将军,汝刀还利否?”
凄怆的吼声让项一鸣心神一震,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霸刀,快的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望向彭楚,“犹可取敌军之头!”
“那带我们回去吧,我也犹可再战!”彭楚凄凉的笑开,学着李子骞和罗轩两人在长平城下的仪式探出手摊开,“金戈折戟铁蹄依旧,战旗永存!”
“彭楚”
项一鸣愣愣的看着朝他伸来的那只手,他的瞳孔一点一点的舒展开,轻声的喃喃。他没有想到自己在犯了一个战略性的错误后,这个男人还是如此信任自己。
“将军,没有任何一支队伍可以保持常胜的纪录,只要我们活着就还有机会,不是吗?”彭楚笑开,拄剑弯腰,“胜负兵家事不定,忍羞狠是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