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战门之子,你不用对我说这样的话。”凤鸣摇了摇头,目光放在玉片之上,“长平一战,他走了。现在我来问你,你还愿坚持留在战场上吗?”
商邪握着的拳头出嘎嘎的声音,他上下颌死死的绷着,目光透出一丝哀伤,“这是我给你的回答,老师!”
系着玉片的线一拉,玉片再次回到凤鸣的手中。他目光复杂,再次将残碎的面具盖上,“我从邯郸来,你的师兄心中装的东西太多了,他在战场之上走不了多远。”
商邪听到凤鸣的话,他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凤鸣深邃的目光。
凤鸣走过,在商邪臂甲之上拍来拍,“今楚将过涯正冒险西进,配合着浦丹草原的烽燧将你夹击于此。你若败了,你们鲁国赤水平原的后背就会暴露在楚军的爪牙之下。”
商邪握拳的手臂轻轻朝前一叩,目光定格在虚无,他像是在对自己轻声的说着话,“战门商邪,战旗永存!”
话断,他收回了手,轻轻的垂在腰边,撇过头回答凤鸣的话,“我知道,我自曲阜来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是什么?”凤鸣埋下头,睫毛之下是双忧郁的眼。
“我是抬着棺椁来的。”平淡的话被商邪说出,他身上的皮革泛着深灰色。
双手再次被缩回风袍中,凤鸣与商邪擦肩而过,他拉开毡帘,头微微的偏着,“我还有大概十年的寿命了,你保重。”
“恭送老师。”
商邪跪拜了下去,对着落下话,朝外离去的凤鸣重重磕了磕头。
【秦国丹阳】
乐雎背着手仰头望着铅灰色的天,自言自语了声,“暴雨要来了,这可能是这个夏天最后一场雨。”
背后的在帷幔下的乐手没有说话,她自顾自的的弹着琴,眉宇轻颦,藕臂轻晃。
乐雎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盘坐在琴边的女子。他的目光从女子裸露的纤纤锁骨上移开,朝上瞅了一眼女人的粉颈,眉宇蹙了蹙。
他刚从魏国而来,魏王只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如今初入到秦国不久,那位王就给他送来一个如此般的美人。
“美人今几有?帷幔顾自怜;
不知律何意?袖中杀机藏。”
乐雎侃侃开口,他鞠下腰,手在女人细白的手臂上划过,一路朝着藕臂轻轻抚摸上去,手停在女人的脸颊边上,用食指和中指轻轻的夹住,“你杀了多少人?”
声音不大,可落在女人的耳中却是如同一声惊雷,她挑住琴弦的手一颤,弦丝断裂,抬头目光错愕迷然的看向乐雎。
“姑娘,普通的乐手听到这话的时候,不该是这样的。”乐雎搁在女人上的手移开,他笑了笑,“他们会怕,会惊恐,可你眼里没有,你的迷然反倒暴露了你的身份。”
乐手听后,她没有回答。少顷,他横抱起竖琴,丝如烟,斜拉着头问,“先生何时注意到的?”
“入宫的那一刻,你回去告诉秦王,如是鲁国败了,那就叫他割下我的头颅去讨好楚国吧。我在这里,等着远方的捷报。”乐雎敛住笑,缓缓而答,“你的眼眸太冷了,在黑暗盯久了猎物的猎手不该在阳光下和猎物相视。”
“我懂了,”听到乐雎的回话,乐手迈开步子,轻轻的回答,“六百二十七个,希望先生不是下一个。”
话语落下,人已经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