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莫名,看着脸色冷下来的叶寻,有些害怕。他见叶寻闭目养神,一直闭口不言,就是刚才晃的那一下,也是没有出声的。
“爷……我、我没说什么呀!”七宝急道。
叶寻放下他的手臂,朝他安抚的笑了笑。那不是七宝的声音,他知道。现在,马车底下,可能就藏着那个闯了普相寺的贼人。叶寻怒极,却又不好轻举妄动。
该死的!竟然藏在自己的马车上瞒天过海!
七宝见叶寻抽出挂在车壁上的长剑,长剑出鞘,剑身泛着冷光反照在七宝的眼睛里。七宝瘫软靠在车壁上,害怕得想抖。他什么都没做,爷难不成就要杀了他?
叶寻举起剑,朝七宝这个方向刺来。背后就是车壁,逃无可逃。
“啊!”七宝惊叫一声,惊骇得闭上了眼睛。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七宝睁开了眼睛,他快的摸着自己的颈脖和腹部,没现哪里多了一道口子或者是窟窿。
自己没死!
七宝抬头看了一眼,却现剑身有血迹流淌下来。七宝睁大眼睛,愣住了。他呆呆道:“爷……”
马车外面响起兵刃相击的声音,叶寻没理会他,而是飞身撞开马车的门,跳了下来。街上本来就寥寥无几的行人瞬间作鸟兽散,一时走了个干净。
车外的护卫正和一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黑衣人的手臂不断有鲜血冒出,落在黑色的衣裳里,瞧得不甚分明,可叶寻能闻见那股血腥味。
黑衣人武艺高强,面对一队人马竟然游刃有余。叶寻紧握长剑,也加入战局中。黑衣人瞧见身后袭来的剑光,眯了眯眼,拽住一个护卫的手臂,把他摔向叶寻,而后再不恋战,迅跃上墙垣,足尖轻点,快向远处跑去。
叶寻怒喝一声,也跃上墙垣,追着黑衣人而去。只是叶寻显然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一番角逐后,黑衣人掩在越来越浓重的夜色中,再看不见他的身影。
叶寻气恼,一路追着来到黑衣人消失的地方。在幽暗偏僻的小巷里,叶寻转了几圈,多次寻找无果,无奈只得放弃。
叶寻想折返回去与护卫汇合,却遇见了难题――他迷路了。
他此时才现,自己追着黑衣人来到了西街。西街,这里本是平民居住的地方,鱼龙混杂。叶寻乃公孙贵族,平日里都是高楼饮美酒,出入繁华之地,甚少踏足此处,要他在一片墨色中分辨回去的路途,这实在太难了些。
在暗巷里兜兜转转,有时路过一些门户大开的人家,他们见叶寻衣着华美,却又徘徊此地,一时都起了看热闹的心思,指着叶寻指指点点,一副挪揄嘲弄之色。叶寻哪里受过这种气,更加拉不下面子去问路了。他一甩袖子,下意识往更加偏僻的地方行去,他现在实在不想看到这些人!
眼看越走越偏,叶寻不由得自嘲起来,想自己平日淡然处事,现在竟也开始心烦意乱了。果然还是定力不足啊……不过这样喜庆的日子里,他的确应该在家里守岁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一个暗巷里乱转,不知归途。
他看着远处明晃晃的灯火,想起了家里的母亲,也不知她此时是在礼佛还是自己守岁。罢了,如果再遇见一个行人,便去问问路,也没什么使不得的。
叶寻足尖一点,跃身上了墙垣。他四处张望,现不远处的街头有人正提着一盏灯笼行走,在黑夜里,出微弱的亮光。
叶寻提气,往那个方向行去。
那人还是提着灯笼,不紧不慢的走着。叶寻在他身后,现他同自己一样,也是披着黑色的大氅,随着走动的步伐,大氅跟着一摆一摆的,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度。天上没有下雪,他却撑着一把伞。
叶寻快步走了上去,按住他的肩膀,出声唤道:“这位公子――”
那人回头,叶寻顿住,如烫手一般,按在他肩膀的手快收回来。
原来是个姑娘。
姑娘轻笑一声,问道:“这位公子,有事吗?”
叶寻尴尬低头,瞧见在黑色的大氅地下,有青色的裙角微微露出来。
叶寻轻咳一声,道:“我……我想劳烦姑娘指个路。”
姑娘偏头,眼中含着笑意,问道:“不知公子要去哪里?”
“往东城。”
“东城……”姑娘转身,换了个方向,说道:“公子随我来吧,到了长街,公子就可以自己走了。”
她说的长街,就是横贯京城的大道。叶寻低低道了谢,跟在姑娘后面。他故意错开几步,落在姑娘身后。可是姑娘走得有些慢,叶寻总是很快拉近与她的距离。叶寻无奈,却又不好催促人家走快些,反正没什么人瞧见,应该没事的。
离得近了,叶寻才现姑娘的头上没有别的饰物,乌鸦鸦的墨半挽,只在鬓角簪了一朵白色的绢花。
白色的绢花,那不是只有丧事才……叶寻往前跨了一步,更加靠近姑娘,鼻间隐约闻见淡淡的冷香,原来是一朵白梅……
“到了。”软软的声音响起。叶寻回过神来,朝姑娘道谢。
姑娘两眼微弯,淡淡的笑着,她指着大道的一头,说道:“你往这边走,那头就是东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