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不行?”
因为白成欢不答应啊!
不过萧绍棠是万万不会在父亲面前说的,只是苦笑道:
“若是这个时候有孩子,会被人非议。”
“正正经经嫡出的孩子,谁能非议?”秦王长眉竖了起来。
萧绍棠就将白成欢的顾虑说了出来:
“父亲,您知道我带着欢欢这一路过来,她遭了多少白眼儿吗?您别忘了,按理,她如今该在京城才是,她跟着我,不知道底细的人,都以为是我的妾室,她已经受了委屈。若是这个时候有孩子,就算日后能澄清,名声也要受损。”
用白成欢的话说,就是我好好的孩儿,决不能受这种委屈!
秦王被噎住了,正经的世子妃该是还躺在京城的秦王府才对,若是这边冒出个孩子来,将来无论怎么说,都是难以避免有心人的胡乱猜测。
秦王想了想,只能同意了,却还是拍了拍儿子的肩:
“罢了,那父亲就再等几年,不过你也要多体谅你媳妇儿,好好的姑娘,原本嫁给我们这种武人就十分不容易,你要对她好些,切莫像我这样……对不住你母亲。”
萧绍棠知道提起母亲,始终是父亲心中最大的痛悔遗憾,就神色恭敬地应下了。
于是父子两人加上白成欢,昨日进城的一队人马,又向着城外行去。
路过城中一个街口的时候,秦王停了下来。
他扬鞭指着远处的一处高大恢弘的府邸对萧绍棠道:
“那里,就是曾经的宁王府。”
白成欢闻言也凝目看去,只听见秦王掷地有声道:
“宁王权欲熏心,身为大齐藩王,却通敌叛国,这样的人,天诛地灭也不为过!所以今日你们要牢牢记住,日后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们活在这个世上有多少艰难不平,都不许做出这种数典忘祖,引狼入室的恶事!”
“不然,不仅天地不容,就是我,也会以你们为耻!”
秦王浑厚的声音在街头朗朗而过,如同雷声落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心头,西北灿烈的日光下,秦王的周身,仿佛萦绕着这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无论命运如何不公,总以家国为先。
见识过秦王温情一面的白成欢,终于亲眼见识到了传说中秦王的铁骨铮铮。
她与萧绍棠下了马,郑重答应。
重新上马离去的时候,白成欢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宁王在幼时,就已经展露出了想要争夺皇位的决心。
可他与自己打架对立的那些年里,大家都曾是无忧无虑的孩童,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他这短暂的一生,似乎都在为“权利”二字而活,最后惨死在诏狱中,还要被萧绍昀拿去做替罪羊。
过往犹如云烟,总有一天会散去。
此生已过,只愿来生他再也不要生于帝王家,囿于权利争夺。
燕回坡军营距离宁州城有四十多里的路程,并不算远,途中还有茂林围绕。
这是宁州城防御塞外戈壁上风沙的最后一道屏障。
一条马蹄踩踏而出的道路笔直地从茂林中穿过,这条路秦王与他的下属已经走过了无数次,纵马到此的时候半分迟疑都没有,就冲进了烈日炎炎下的这片阴凉中。
白成欢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所以格外好奇,在进入前方的茂林之前,就四处瞧了瞧,收回目光的时候却被一抹刺眼的光芒闪了一下眼睛!
“萧绍棠!”
几乎是在收回目光的同时,白成欢大喊出声!
她一瞬间无法确定那抹微微晃了一下的亮光到底是什么,但是一种本能的寒意还是让她觉得不妙,即刻伸手指向茂林上方:
“那里不对!”
萧绍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是下意识地朝着白成欢指向的方向纵马过去,在马背上就站起身来朝着茂密的枝叶间扑了过去!
茂林间立刻就响起一阵打斗的声音,但是林间却传来顾先生和侍卫们惊慌的声音:
“王爷!”
“父王!”
白成欢顾不得去看树上的萧绍棠了,也顾不得危险,打马就窜入了茂林!
林间的路上乱成了一团,秦王左肩被一支袖箭一样的东西射中,已经从马上跌了下来,顾先生正蹲在他身边查看伤势,侍卫们已经与一个灰衣蒙面人缠斗在了一处。
“父王!”
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手,白成欢咬咬牙,还是决定先去看秦王的伤势。
秦王伤口上的袖箭短小精悍,几乎入肉十分,虽然没有太多的鲜血流出来,但是看一眼都会令人觉得痛。
可秦王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战神,还没等顾先生与白成欢将伤药拿出来,他没有受伤的右臂就狠狠一用力,自己将那支袖箭从左肩上拔了出来!
整个过程,快到白成欢只听见秦王的一声闷哼,就见那支袖箭已经落在了地上,那伤口上立刻涌出大片的血迹。
白成欢脑子里一团乱,什么也顾不得多想,立刻就将秦王昨日才给她伤药往秦王的伤口上撒过去,顾先生也手忙脚乱地撕了中衣的衣襟为秦王包扎。
白成欢看着秦王的伤口由顾先生照管,才站起来,转身从地上捡起了那根袖箭。
精钢打造的袖箭在树叶缝隙的阳光下闪着寒光,白成欢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这居然是……居然是……
刹那间有无尽的记忆呼啸而来,怒火顷刻间席卷了她的全部心神――她仰头,迎着簌簌落下的破碎枝叶,对着树上正在打斗的两人大喊了一声:
“龙鳞卫!”
悲怆的声音回荡在林间,怦然作响的枝叶间刀剑撞击的声音立刻就停顿了一下,甚至树下正在与秦王侍卫激战的那人也愣了一下。
生死之间,一瞬间足以决胜负!
等那两人再动起来的时候,已经落了下风,萧绍棠终于将那人从树上逼得跳了下来,与地上的灰衣人一起落入了秦王这一方的包围圈。
而被顾先生扶着的秦王,也从地上站了起来,错愕地看着那两个人,声音几乎有些颤抖:
“龙鳞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