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威有些无奈,他哪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明明就是想讨她欢心而已!
半晌才捉着威宝肥嫩的脚丫子,小心斟酌道:“曹凤华只怕活不久了,听孙大夫讲,近几日总大口大口吐血,她很想见你一面。”
玉翘沉默不吭声,穿着水红纱衫的糖糖困了,偎进娘亲怀里,秀气的打个呵欠,如羽扇的一排睫儿渐阖。
周振威当她不愿意,亦不勉强,又压低声说:“这趟来朝会的有个匈奴公主,名唤伊墨,还是个女将军,带兵打仗善用计谋,颇有我朝武将作风。”
“甚好!与你很是相配。”玉翘拿起团扇打风,话说的慢悠悠的,却能气死人。
周振威放下威宝,任他四处爬着玩,蓦得揽紧她的腰儿,咬着牙问:“你想气死我是不是!要不要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我就随口一句话!”玉翘睨他一眼,绽抹笑又嗔:“你这般认真,倒让人觉得蹊跷呢。”
周振威苦笑,娘子再重逢后,只觉愈看不透她的心思了,对自个总淡淡的,这让他心底屡起惴惴,不知该如何挽回往日夫妻之情。
却也知这是急不得的事!
叹息着开口:“伊墨一身作战本领,皆是她身边的汉人教母所授,此人在阏氏身边,二十年来不曾踏足中原一步。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见玉翘眼里起了好奇,摸摸她乌鸦鸦的云鬓,语气带些晦涩:“是我的母亲!二十年前,父母亲皆被封大将军在疆域戍边,当时一场抗胡大役误中埋伏,父亲因此战殁,母亲却一直不见尸。乍听伊墨公主的话,心里总是觉有所牵扯,又怕是自个臆想。”
周振威神色五味杂陈,玉翘看进眼里,晓得他那年值六岁,已是记事,父母双亲瞬间离失,对个少年来说,那是埋藏深处不能提起的过往,太悲痛。
轻倚上他的肩头,看着威宝四处爬啊爬的,扶着花梨木橱柜抖抖站起,又一屁股坐下,转眼看向爹爹娘亲,咯咯的笑。
“抽个空你让伊墨公主来府里吧!你问总不方便,不如我来替你问个清楚!”玉翘沉吟道:“她模样长得可好看?”
“不好看!”周振威答得也未免快点儿,她抿嘴一笑。
晚饭后,周振威在书房看书,却听门边有响动声,抬眼望去,玉翘正走过来,穿了件葱黄洒花衫子配荼白轻绡长裙,髻梳的齐整,插着点翠花簪,似要出门的样子。
“你这是要去哪里?天色有些昏黑了!”周振威丢下书,站起身往她跟前去。
“你忘了?”玉翘抬手理了理鬓,话里含一丝别扭:“不是要去看你的二夫人么?”
“翘儿!”周振威去抓她的手,眼神专注而认真:“我从不愿迫你做不愿的事,曹凤华大限即至,她想见你,我只传达而已,你若心有芥蒂就不去吧!不为难自已。”
默了默,玉翘摇摇头道:“她救过我,受得罪不比谁少!万没想过这一世却是她先走一步,我愿意去送送她。”
这一世!周振威眼中有抹沉凝掠过,倒也不提,只攥住她的指尖朝外走:“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