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白鸽一定在林忠堡视野最开阔的地方目送他,用那双深海蓝的双眼。他没有回头,亦没有道别,直到身后热闹的欢呼渐息,归于寂静。
“领主,”卡米尔回过头,看了眼渐渐消失的亚述古城,“刚刚去传达命令时,尼欧队长告诉我,他们是从尼普尔与亚述交界处的一个峡谷中出,在那之前,他们遇到了另一支联盟军。”
“另一支?”肯尼冲口而出,“联盟军?”
“准确来说,是迈克团长的安哥拉骑兵团。”卡米尔说,“您难道没有现吗?眼前这些骑兵”
一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打断了卡米尔。“领主,前面遇到点麻烦。”近卫军副队长尼欧身着重甲,脚蹬马靴,腰跨佩剑,滚了绒边的披风用一枚镰刀纹扣在左肩。不用说,他这一身也是白鸽所赠。
“怎么了?”肯尼勒停胯下的战马,视线穿越骑兵,眺向远方。
“前方有不少难民,好像是我们的人。”尼欧调转马头,指向南面。
肯尼微微皱眉,踢了踢马肚,卡米尔身旁的白狼长嚎一声,三人立刻策马狂奔。他们穿越蜿蜒人海,踏过农地和果园,顺着王国大道一路前行,在快要到达王国森林时,马儿停了下来。
人们源源不绝地出现,自南方而来,有大有小,有老又少,有怀抱婴儿的妇人,赤脚的男孩,还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有人驾着马车,或是坐在牛拉的板车上颠婆前行,但更多的人骑乘牲畜:营养不良的小马、皮包骨头的耕马、还有骡子和驴,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女人牵着一头奶牛,把她的女儿和嗷嗷待哺的男婴放在牛背上。
肯尼立于马上,看见一位木匠推着单轮车,车上装了各式工具,在他身后,另一个人推着另一辆轮车经过,那人从手至肩被漆水染的五彩斑斓,他猜那人从前是个漆匠,不过躺在轮车里的却是两个用破旧毛毯包裹的婴儿,正啼哭不止。
但其中多数人还是靠徒步前行,肩扛家当,脸色警戒而疲惫。
当肯尼准备下马询问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尤金?”他匆忙下马,冲一位身着破旧神袍,浑身染满泥灰与血迹的老人走去,而当他走到那人面前时,一股骚臭扑鼻而来。“尤金长老?”他又唤了声,老人才微微抬起头。
“肯肯尼领主?”老人冻僵的双手从宽大的袖子里抽出,张大嘴看着面前高大威武的骑士。
周围的人群纷纷停住脚。一时间,无数双疲惫的目光聚集到肯尼身上。
“纳穆神保佑,纳穆神保佑,纳穆神保佑”尤金伸出那双瘦骨嶙峋的手,紧紧握住肯尼的臂甲,嘴里呓语不止。
“快,告诉我!”肯尼抓住那双皮包骨头的老手,“艾伦在哪儿?塞尔西在哪儿?剩下人呢?快!告诉我!!”
尤金浑身僵硬的颤抖着,干燥的嘴唇蠕动了两下,但没有出声音,卡米尔将水袋递了过来,尤金猛灌两口甜水后,方才开口。“我们在边境地区的一处峡谷安了家,原本好好的,”他用袖子擦掉下巴上的水迹,“可不知怎么的,就来了一支军队,硬要我们交出小林德,后来有人跟他们生了争吵,然后艾伦大人留下的近卫军就和他们打了起来,可那些人使的武器带火,近卫军寡不敌众,接着漫山遍野的火啊漫山遍”
“噢!该死!”卡米尔一把扶住瘫软昏厥的尤金,愤恨的咒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