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世子听了一窒,追问道:“你不是让纹娘交给你收着吗?”心里到底不肯埋怨小雨,便道:“纹娘也太不尽心了,仗着是你跟前的老人儿,越不将你的话放在心上了。”
不想小雨这人最是护短,宽且那箭又是她自己私藏了的,便赌气道:“你也晓得纹娘是老人儿了,一把破箭,便是她搞丢了,又怎样?”
纹娘听了这话也不高兴,心想:“你们俩个耍花枪,做什么捎着我。”
薛世子虽然不在意,但听见她这样不以为然的话,心中也不免委屈,暗想:“我巴巴地跑来见你,结果你说走就走,回头圣人面前我又要替你遮掩。这也就罢了,你救了陈泽却诳了我去燕北与人拼杀,我若不来问你,你半句解释也欠奉,我还琢磨着如何在圣人面前替你隐瞒。那天夜里,我明明听见你说要收着那些箭,如今那么一大捆箭都拿了回来,旁人的都重新打磨得闪闪光,我还当你待我与他们不同,你却偏偏扔了我的。”
这样一想,他自然也没什么好声气,说道:“丢了,就让她去找回来。”
纹娘脸色一沉,忍不住哼了一声,转身一挑帘子就进了屋子。小雨立刻臊得满脸通红,扭头一指小红道:“蝉虾,你去把薛世子的箭找来。”
蝉虾也不敢迟疑,小红却愣了一下,见小雨还瞪着她,知道她给气糊涂了,忙也跟在蝉虾身后一个健步先躲进房里。俩人都心急火燎扯着钟敏小声问道:“钟姐姐,怎么办?是随便来一支,还是将薛将军那一支拿出来啊?薛将军,他怎么这么小气啊!”
外面院子里,几个小丫头站在小雨背后,频频地给薛世子递眼色,偏偏薛世子也犯起犟来,暗想:“我事事处处都以你为重,如今倒好,连你身边的小丫头都敢给我脸色看了。”这样一想立刻高声说道:“我就要我那只箭,休想胡乱拿别人的箭糊弄我。”
直把小雨气得七窍生烟,一拍桌子道:“我就不给你,你又能把我怎样。”
蝉虾手里拿着钟敏的箭正要往外走,听了这两人的话急忙又收住脚步,可怜巴巴地看着钟敏。
薛世子听了小雨的话也不由暴跳如雷,暗想:“果然是你把我的箭藏起来了。前些日子驷骅讽刺我,我又不傻,难道听不出来,为了你的脸面故意装憨。你倒好,把旁人的箭收拾得好好的,偏偏匿了我的箭,亏我还想着送给你。如今你又这样子对我说话,你让小丫头们怎么想我。就是因为你素来不尊重我,她们才跟着有样学样,各个都拿眼睛挤兑我。”
小雨也气鼓鼓地看着他,越想越生气,暗道:“他功夫再好,本领再强又有什么用。对我一点也不好,一支破箭也值得追到我这里来问。”这样一想,刚刚心里萌生的爱慕之情也熄了下去,转身冲进自己的房间抽了那箭出来,拗了半天也拗不断。气得索性拔了纹娘的佩剑,在那箭杆上胡乱砍了起来。
薛世子见她突然走了,一个人愣愣地在外面站了一会,四周也没人敢理他,顿时觉得自己好似个傻瓜似的,天地之大却没有一个人喜欢他,对小雨那样好,却也没能换来她的一丝真心。
正在自怜自艾之际,小雨又从房里冲了出来,将那箭搭在腿上,两手一用力便将那箭从缺口处拗成两截,重重地摔在地上,气啾啾地说道:“还你的箭!”说罢还不解气,又走上去重重地踩了两脚,这才三步两步跳上乌来,朝纹娘等人挥手道:“回京!”
纹娘几个没有准备,急忙呼哨着追了出来,转瞬院子便只剩下薛世子一个人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断箭。前面一截的箭头都钝了,后面一截的箭羽被踩了个稀巴烂,隐约还能瞧见一个小小的羽字,可见这支箭的的确确是自己的。薛世子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象那箭一般,断成两截了,正要牵了马追上去找小雨理论,钟敏急急忙忙跑过来,拦住他道:“九儿正在气头上,你便是要道歉也得等等。”
薛世子一怔,心想:“明明是她不对,你们却都偏心她,你们去京城里看看,哪家的女孩子像她这样凶。”这样一想,也不理钟敏,一言不地拾了地上的断箭,转身走了。
钟敏心里挂记小雨,也无心理会失魂落魄的薛世子,匆匆忙忙指挥剩下的人收拾衣物,又安排罗十二立刻派人和车追了上去。
追了一个多时辰,才瞧见纹娘等人的坐骑都散在路边吃草,钟敏也急忙下了马冲进路旁的树丛,守在那里的蝉虾忙示意她噤声,用手指了指坐在大石头上调息打坐的小雨,纹娘急得只搓手,眼里含着泪迎上来道:“姑娘跑的太快,我追上来,她已经坐在这里了。她未曾吃过亏受过气,此时怒极攻心,实在……不适合打坐。”
钟敏听了脸上不由一白,血色尽去,暗想:“她晓得打坐能让自己静心,却不知道情关难过,此时心中杂念丛生,最易惊神走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