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想了一会儿,也没个头绪:“若说是夏姑娘干的。她站在对面,除非真的像安歌说的话本似的,成了精怪了,才能把对岸的人拉下水。可若说不关她的事儿?”圣上摇了摇头,又问:“方姑娘是不是背地里说了夏姑娘什么?”
小太监想了想,摇头道:“认真说起来。这些小娘子家里就算不是世代在京城,家族在本乡本土也是世家大族了,唯独夏姑娘家里是普通的农户出身,这些小娘子或多或少都说过:病怏怏的瞧着活不长,一个乡下丫头比她们这些金枝玉叶还矜贵,诸如此类的话。只是,夏姑娘多陪着母亲,同她们并不大亲近。有时候她们当面说了,她也不过笑笑,至少面上并不在意。”
圣上暗想:“为了这样的一句两句话,便是我也不好生气,箴儿说她脾气不好,却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国公府里,丫鬟墨菊笑嘻嘻地说道:“夫人,依奴婢看,夏太太这一番心血算是白费了。这个夏姑娘白担了个仙女的虚名,在小娘子里不显眼也就罢了,偏偏还不安分。今儿奴婢特意留心她说话,小娘子们都在唏嘘忠义伯家的六娘子嫁的不好,这才嫁过去两三个月,房里伺候的都被姑爷摸了个遍。”
墨菊捧了茶盏递给国公夫人:“那个夏家的娘子居然说”
墨菊顿了一下学着小雨的样子娇滴滴地说道:“这些个公侯家的小娘子真是不禁事儿,若是我就一个一个地都推进河里。”
墨菊叹了一口气道:“那个大丫头平素看着还挺持重,没想到也是个蠢的,在一旁帮腔道:‘哪里用的着姑娘,叫纹娘推就行了。’后来,走了两步路,就说脚疼走不动了,非要找地方坐着歇一会,唉,夫人,你瞧瞧这乡下丫头就是不行,结果冒冒失失地跳到池边的大石头上,差点没把自己拐进水里。”
墨菊一面说一面摇头:“挣了好几下,夫人您是没在,那个惊险。看得我心都揪到一起了,她身旁的侍女拉了她一把,几乎也跟着一起栽进去。我们在桥上看得……二娘子当时就吓哭了。”
国公夫人抿了抿唇,不以为然地说:“指不定就是说给大家听的,哪个能这样蠢的。”
墨菊摇头道:“不是,她一直没怎么说话,说不定是她们家太太叮嘱过,不让她随便说话。今儿也是听了这事儿,气得狠了,这才漏了馅。她们不晓得我在假山后头,主仆躲着一旁,偷偷说的。您看看,没本事不可怕,只要能容的下人,也能安享富贵,就怕这等既没本事又没心胸,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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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在许府遇到的翰林院侍讲冯学士的夫人给夏太太下了帖子,到了重阳节那天,拿了几盆菊花和重阳糕到夏府拜访。夏太太同她闲谈了一个来时辰,这才晓得方家的姑娘居然被留在了宫中,还封了美人。而那日方姑娘身旁的几个小娘子,孙娘子是被禁足了,方姑娘的庶妹则被送进了家庙。
夏太太送了冯夫人,这才回到正屋同夏秀才说话:“冯夫人今儿过来,暗示了我几次,说护国公夫人有意与咱们结亲,我倒不是瞧不上薛世子,那孩子也算稳重,对九儿也不赖,只是他那个继母不是个善茬。”
夏秀才倒是十分满意薛羽:“薛世子学识不错,相貌堂堂,也不是那等寻常的膏粱子弟,这孩子,嗯…吃得苦。”想了想道:“你当年还不是一样嫌弃我没有爹,要我说,继母也没什么,没有正头婆婆,薛羽还能全心全意待九儿。”
夏太太想要给夏秀才解释,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暗想:“薛家的后宅只怕没那么简单,只怕不是三句两句能说清楚的,秀才以己度人,只怕说不明白,再扯到自家婆婆身上。”
小雨在院子瞧了瞧冯夫人送到菊花,青蒜说着前院听来的消息。小雨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愤愤地对纹娘道:“方姑娘才十七,圣上都快五十了。真是可怜,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对,一树梨花压海棠。”
纹娘听不大懂,便小鸡啄米一般跟着支唔着点头。
她这头才说了这话,正堂就有内侍来宣召她进宫。夏太太想要陪着一起去,却被内侍拦下来:“娘娘只召了夏姑娘一人。”
夏太太只好再三叮嘱,惴惴不安帮她换了衣服送上了车:“许是要问那日许府的事情,你可灵性些。”
等到了宫门前,连映雪和纹娘也被拦了下来,说是真能有一个人进去伺候。小雨想了想便留了纹娘在外面等着:“往西边走两个巷子,有个点心铺子,你在那里一面喝茶一面等我。”
这一回又与上次不同,七拐八拐走了两刻多钟,竟然进了御花园。小雨累的腿都要断了,到了一片竹林,这才听那内侍往里面通禀:“夏姑娘到了。”
小雨也不敢抬头,跟着内侍行了礼,起来才瞧见对面的石墩上只做了圣上一个人,小雨便觉一溜白毛汗顺着脊背往下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