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燕北的官道上,两骑快马疾驰而来。夏日的暖风将马上二人的衣襟吹起,看着好似两只展翅飞翔的鸟儿。马上坐着的两个男子,神色焦虑目不斜视地不停打马。眼看着燕北城青色的城墙在望,当先的男子才松了口气,抚了抚马颈:“再加把劲儿,快到了。”说着话,脸上一动,汗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咸咸涩涩的。
那马儿似是知道他的心意,虽已气力不济还是奋蹄跑了起来。眼瞧着城门在望,他身后穿了一身青色箭袖的青年,便拢了拢缰绳:“五爷,可算是赶在关城门前到了。”
走在前面的夏五爷,面色凝重地说道:“世子只给了两天的时间,希望今明两天能查出点线索来。”
两个人缓缓跟着人流进了城门,见往来出入盘查的颇为严格,便点了的点头:“总算五城兵马司的指挥还算尽心。”他哪里知道,他兄弟一听说小雨不见了,立刻就跑到指挥使那里,软硬兼施,要照着八哥的意思:“大家还进出什么城门啊?城里都混进来坏人了,赶紧把城门关上吧。”
兵马司指挥使本是个火暴脾气,不过他跟夏九爷颇为熟捻,又是安歌的书迷,当场就派了人往各城门传令,加强了盘查。
五哥先打发廖康回家送信,自己则去见了世子。世子见他风尘仆仆,原本白皙的面庞因时常在乡间巡查,晒得微微有些麦色。人也比从前清减了许多。世子晓得他挂记家中诸事,给了他夜里出城的腰牌,便让他回家了。
夏五爷甫一进城。望月山那边就派人给二爷递消息去了,老蒯忍不住道:“要我说,还是瞒着二哥。这一路上得多焦心啊。”
陈鹏扯了扯嘴角:“他那个妹子,他心疼的不得了,这都送的晚了。只是有五爷坐镇,他心里还有点底儿,不会乱来。咱们可从来没带过这么多马。那群弟兄们里头,就他,方准和刘快刀能骑儿马子。他要是丢下不管,那些马可就乱套了。从今儿起,一天派一个人出去给二哥递消息,找不到小雨不能停。”
夏五爷快步走到自家大门。才刚一扣门。大江便已将小门打开,八爷眼泪巴巴地瞧着五爷:“五哥,你可回来了。”
夏五爷见弟弟这个样子,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按奈下心里的不喜说道:“你做的很好,我瞧见城门那里出出进进盘查的很严,有什么消息没有?”
八爷瞧见哥哥沉着个脸,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不大好。忙用袖子飞快地抹了抹眼角,声音暗哑地说道:“是绑票。那些歹人已经送了信来了。”
五爷脚步一顿:“信哪?”
八爷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白布,五爷一瞧那布片脸色就变了。这是南边的三梭布,夏家都是用这个做衣服的内里。只是这种布,北寒的市面上是没有卖的。五爷盯着那布看了好半天,才定了定神,将它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八爷倒好似一座大山从心头挪开一般,松了一口气急急地说道:“五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我连一半的钱都没有筹到,这样下去只有去抢了。”
夏五爷托着这块巴掌大的布片出神,廖康拉着他,他便跟着诸人往前走。到了前院的书房,薛羽,徐良齐和史老爷子都迎了出来。夏五爷正用左右两个手指头拎着那布片的两只角,举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快步越过众人,走进书房高声叫道:“大勇子,大勇子呢。”
大勇子原本在前院坐着,连忙站起来跑进去。夏五爷手忙脚乱地往砚台里倒水,大江忙走过去:“五爷,我来吧。”他本来就是小厮,书童,轻车熟路地将墨研好。五爷见他眼生,便皱眉瞧了他一眼,八爷忙道:“这就是王妃送给小雨的那户人家。”
五爷点了点头道:“你先下去吧,在院子里候着,别让旁的人进来。”
大江忙低声应是,退了出去。
五爷这会儿才想起来,又扫了众人一眼,瞧见须发灰白的史老爷子不由一愣,他当日没有去听书,并不认得便问道:“这位是?”
八爷忙道:“这便是母亲以从前提起的那位史世伯。”这样一说就忍不住又哽咽起来:“九儿盼了他好些日子…”
夏五爷一愣,忙躬身行礼:“小侄拜见世伯。”
薛羽并没有听说过史先生的名号,不以为然,徐良齐却慌忙起身行礼道:“可是益阳的史老爷子?”
史先生不由也多瞧了他一眼,五爷便在一旁说道:“这是永固徐家的子弟,他叔祖是百草书院的山长。”
史先生点头笑道:“原来也是位世侄孙,后生可畏啊。”这才转头问道:“五爷,可是有什么发现?不妨说出来,大家也帮着参详参详。”
徐良齐颇敬畏地瞧着史老爷子,也点头附和道:“老先生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