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四海靠在火车座位的靠背上,精神显得有些萎靡,不过整个人的状态好多了,呼吸也平顺了许多。
德成给他把了一把脉,沉思了一会儿,对他说:“仇大哥,你这病还是有些严重,你这是湿痰之症,按你所说应该是外感引发的肺炎造成的。你可千万别大意,回去后抓紧时间去医院治疗,可千万拖延不得。”
仇四海勉强地笑了笑,“小余,看不出你还有这手,你们制药厂的是不是都会两下子?”
德成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我是制药厂设备科的,整天和机器打交道,跟看病这事儿八竿子打不着。我小时候跟着我舅舅学过几年中医,略懂一些罢了。”
仇四海挑了挑大拇指;“想不到你还是家学渊源,不管怎么说,今天是你救了我一命。等到了兰州,我请你喝酒。”
话说西北的汉子确实爽快,德成赶忙推脱道:“仇大哥,下次你来省城出差时我们再聚吧,这次还真不行。我们是请假来参加妹妹的婚礼,加上来回的时间总共就五天假,可能没时间和仇大哥见面。再说仇大哥你现在这身体,恐怕是不能喝酒的。”
仇四海爽快地答应了,从兜里摸出一本笔记本递给德成,“小余,你把你家的地址和单位的电话给我写一个,到时候我来找你。”
德成接过笔记本,端端正正把自己的名字、地址和设备科的电话号码写在上面。他把笔记本交还给仇四海,仇四海拿着看了看,掏出自己的笔,翻开一页,把自己的姓名、住址、单位电话写上,仔细撕下来交给德成,“这是我的地址和电话,有机会一定记得来找我。”
德成接过来,慎重地折叠好,揣在自己的上衣兜里。
在几人的闲聊中,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第二天上午,火车准点到达兰州站。仇四海拎着行李和德成他们在月台告别后匆匆离去,德成和玉梅拿着自己的行李分辨了一下方向,朝着出站口走去。
德成出发前一天给德蓉发了一个电报,告诉她自己出发的时间,可是也不知道德蓉有没有收到自己的电报,德成有些忐忑不安地随着下车的人流出了车站。
一走出车站,他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一位个子高高的男子,穿着一身军装,手里举着一块写着“锦江市余德成”的大纸板,站在出站口的边上。
德成提着行李,走到那个不认识的人身前,有些犹豫地指了指他手上的纸牌,说:“我就是锦江市来的余德成,请问你是?”
那人一听,把纸牌子一放,热情地握着德成的手说道;“大哥,我是孙英杰,德蓉的爱人。”
德成一愣,仔细打量起孙英杰,个子高高,戴着副眼镜,面相斯文,穿着军装显得很英武,就是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大。
他使劲跟孙英杰握了握手:“你好,老孙,我妹妹她怎么没来?”德成有些犹豫该如何称呼孙英杰,想了一下,决定先叫他老孙这个比较普通的称呼。
“她今天值早班,要下午两点才下班,她特地叮嘱我来接站。大哥,咱们走吧。”孙英杰对老孙这个称呼没太在意,毕竟德蓉平时也爱这么叫他。他伸手接过德成手里的包,抬眼看见德成身后站着的玉梅,有些迟疑地问道;“大哥,这是嫂子吧?”
德成忙把玉梅拉到身边介绍道“对,老孙,这是我爱人张玉梅。”
孙英杰赶紧放下手里的包,和玉梅握了握手,“嫂子你好。”
玉梅犹豫了一下,决定照德成的称呼一样叫他老孙,“老孙你好。”
孙英杰借了辆后勤的吉普车,把德成和玉梅拉倒军区招待所。让他们先在房间里洗漱休息一会儿,毕竟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还是挺累的。孙英杰又说自己中午过来陪他们吃午饭,德成让他别客气,要是忙就别过来了,自己中午和玉梅随便在招待所要点吃的对付一下就可以了。
孙英杰摇摇头,“那可不成,大舅哥来了我都不陪着,这要让德蓉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收拾我呢。咱们说好了,大哥大嫂就在招待所等着我。”
中午的时候,孙英杰果然准时到招待所接上德成他们去吃午饭。孙英杰说自己下午还有事,中午时间可能不够,就只能请他们去吃兰州最有名的牛肉面。德成表示没问题,一切听孙英杰的安排。
德成和玉梅跟着孙英杰来到一条小巷子,走了几步就看到前面好多人排队。孙英杰指着排队的人说;“这就是兰州著名的马子禄牛肉面,他家的面之所以好吃,就是因为他的牛肉汤好,全是用纯牛肉和大骨头熬制,特别清口。所以他家只营业半天,就卖早上和中午,每天熬制的牛肉汤只有那么多,下午再继续卖的话,汤味道就寡淡了。”
孙英杰进去找好座位,安顿德成两口子坐下,自己去排队买票。一会儿工夫,三大碗牛肉面就端了上来。果然如孙英杰所讲,牛肉面讲究的是“一清二白三红”,一清是指汤清,二白是萝卜白,三红是辣椒油红,面上的牛肉是大片的那种,特别的嫩。
面的分量很大,饶是德成和玉梅年轻胃口好,也是费了一番劲才吃完。德成用袖子揩了一下额头冒出的细密的汗珠,满足的说了一声;“吃得太巴适了,老孙,你介绍的这家不错,味道真好。”玉梅递给他一张手绢,提醒他:“别用袖子揩汗,一会儿把袖口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