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那边的动静传了过来。
谈概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忙跟着工作人员走了出去,走时不忘叫走了梁曼因,梁开颜也跟了上去。
没太声张,大部分的人还是在聊天吃饭,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兴许是预感支配,楚莺拉开椅子,从后跟了上去,他们的步伐很着急,往洗手间的方向跑了过去,里面有惨叫声,还有拉架声,场面太过混乱。
许多工作人员涌了上去拉人,可宋敛什么都听不到,一个劲儿地抓着男人的头发,将他狠狠浸到了马桶中,不仅殴打了,还要用这种方式再羞辱一遍。
没人知道那人怎么惹了他,让他这么生气。
洁白的地砖上溅了一片片的血迹,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还是没让宋敛解气,梁曼因拨开人群冲进去,用力将他拉开,扬起胳膊一巴掌打到他脸上,这才让他清醒了一些,涣散的眸光都聚拢了。
梁开颜站在一旁,诧异地捂住嘴。
“你干什么呢?!”梁曼因一把将宋敛扯开,“要发疯也看看场合。”
工作人员忙上去将受了伤的人拉出来,梁曼因要代宋敛与他道歉,抱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宋敛发梢的水滴了下来,转瞬间变得阴恻恻的,瞥着地上那人,“刚才那话要是再敢说第二遍,就不是挨两脚这么简单了。”
像是真的被他打惨了。
地上的人往后退了退,满脸惊恐。
宋敛甩开了梁曼因的手,快步冲出人群,梁开颜没多加犹豫便跟了上去,一路拽着他的手,掩饰不住的担忧。
楚莺靠在拐角,目睹了这一幕。
*
回去的车上谈概骂了宋敛两句,再怎么样都不该在谈雀景的葬礼上这么闹,这事是宋敛的不对。
楚莺坐在一旁,只字不语。
“……你还好吗?”谈概小心翼翼看向她。
“我没事。”
谈雀景去世,对楚莺与谈概的打击是最大的,谈雀景是在楚莺怀中过世的,他最后说了些什么,只有楚莺知道。
这些天她沉郁着面庞,时不时掉泪,模样很令人怜惜。
谈概是出于谈雀景的嘱托,才这么照顾她,“葬礼后我安排车子送你回新阳,毕竟那边的工作不能耽搁太久。”
“……我自己会回去的。”
楚莺埋着脑袋,声音很怯,宋敛衣领沾着血骂人的样子在脑海中挥散不去,扰乱了心智,谈概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
回了酒店,这些天的葬礼耗尽了力气,楚莺没换衣服,裹着潮湿的风衣在沙发上睡去,眼泪在梦中流出,分不清是因为谈雀景,还是宋敛。
谈雀景的最后一个下午,躺在楚莺怀中,与她纪念着过去的第一次遇见,他的力气那样渺小,却还微笑着问她,“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你把我当成老师,向我哭诉自己拿不到补助金?”
楚莺当然记得。
她感受着谈雀景的生命在他怀中流逝而去,看着他回忆过去,那份沉重的悲伤,至今没有缓和,今天又看到了宋敛,加中了这份情绪。
他大约是跟奚然离了婚,身边那个女人,也许是他的下一任妻子,不然怎么会跟他共喝一杯水,还带着来参加葬礼,他对她是那么温和,眉眼那样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