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1 / 2)

 【危机纪元45年,邂逅】

彭晓明来到这个时代已颇有时日了,已经跟上了科技化又神奇的时代的脚步。如今,他要去一个地方。

太空城内人造太阳的光芒将整个城市染上了鲜艳的颜色。草、木、琼楼、玉宇……万物都被镀上了一条金色的边环。彭晓明的头发迎着光,被染黄了半截,就连为数不多的黑发也都反射出灿灿的光芒。

脚下踩着的草地,一滴水珠从一叶草上脱落,下落时还不忘散射出一缕晶莹的阳光。

前面,有一座方方正正的山,整座“山”只有一米多高。外表呈现出严格的方正和尖锐的棱角,也被太阳的辉光捆上了金色的丝带,同时带着肃穆庄重的气息。

彭晓明来到这座山前,看到山前竖立着一块石碑,他认真的凝望着这块石碑,眼睛里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了。

石碑上有从上往下的一行大字,入木三分,阳光的照射下更为显眼:

彭安之墓。

方方正正的陵墓上,也不乏岁月的痕迹。古老的砖墓上出现了一些细细的裂纹,不认真看就不明显,粗糙的砖上的缝隙里,藏着一些沙土,甚至里面有杂草芽从缝隙中冒出头来。

凝望时,彭晓明的眼睛在说:“儿子,想不到吧,爹来看你了。”“爹冬眠了差不多二十余年了,没想到睡了一大觉,醒来时,你已经去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悲伤,没有抑郁,而是在感受时间,感受什么是时间,感受时间带来的变化。就是风云啊!

“世事变迁哪。”他最后感叹了一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殊不知,脚下的泥土不知被什么东西打湿了。

是啊!世事变迁。

漫天的话语,纷乱落在耳际,你我沉默不回应(出自歌曲《春泥》)。此时他们二人之间的状态可以用这句歌词来形容了。爹就像那“春泥”,过来守着儿子的墓,就像“化作春泥更护花”一样,护着那已成为过去的花。

“彭兄,节哀啊!”李邦低着头,嘴里吐出一口烟雾,说。

“没事。我没有什么可哀伤的。”彭晓明思索着,如果自己不冬眠,可能还可以再见一见儿子吧。

……

旧时。

他儿子几乎没有跟他有什么交往,儿子几乎自己长大,靠着母亲和其他亲戚养着,儿子一直都知道父亲在冬眠,只在小时候见过他。彭安在二十三岁的某一天,去了租赁公司租了一艘飞船,要去太空城看望他的老父亲彭晓明,尽管彭安知道路程很远,所需的时间很长。到了之后才得知父亲还在冬眠。

彭安来到了父亲冬眠的那所医院,根据冬眠护士的指示来到了彭晓明冬眠的病房。病房简约朴素,四面的墙都是利索的白色,一共有四个长约3米,宽约1米的平躺着的类似床的东西,这就是医用冬眠舱。医生打开那些隐藏起来的信息窗口,看了看上面的身份资料,然后用手指着那个最靠近门的那个冬眠舱。

彭安凝望着那个冬眠舱,心里没有任何波澜,感觉时间就停在这一刻。甚至感觉父亲根本就不在这里面,而是隐居在尘世的一个旮旯犄角里面。

和将来父亲凝望他的墓碑时一样。

一样……

于是在太空城住了几天,又坐上飞船回到火星,回到之前的单位工作,这一去一来都将近一年多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老父亲。

彭安从事科学研究工作,但从不是研究团队的主力,只是一些拾残阙补的工作,这也好。躺平了也能拿一些工资,只不过比较少,但用来生活足够了。他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那些坐在案旁身为主力骨干的研究成员,手中的笔停都不停,双眼紧盯着电脑上的参数曲线,自己却没有发言权。他的一生平平凡凡,不像他的父亲彭晓明,研究可控核聚变,虽然父亲失败了,还犯了当时《联邦条款》的资源破坏罪,但是也成功了——现在可控核聚变成了众多最重要、也最实用的技术之一。正如危机年里的一位科学家所说:“可控核聚变,让我们真正飞入深空。”

……

“给我一支。”彭晓明说。

李邦给了他一支已经点好了火的烟。彭晓明娴熟的将烟用两只指头夹着,送到嘴边。用牙齿咬住。抽了起来。

烟雾从烟头里出来,空中曲线盘旋着,如同一个椭圆星系,渐渐的飘上天空,仿佛彭晓明的愁绪一样,轻盈的飘在旁边,渐渐消散。似那“玉窗​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

格里格利暂时收回了思绪,推出那一副太阳系地图,电子地图上面模拟的各大行星都在运动着,唯独太阳没有动。

“长官,还在犹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