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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炳山消瘦的脸颊上,两行清泪缓缓滴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无论老官员还是年轻官员,视线相交,都颇为志得意满,要不是碍于场合,他们都要弹冠相庆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呜呼,悲夫,我等的功德怕是一箱子都装不下了矣。
“臣,只是想要静静地弹个劾,并无他意呀”粟炳山嚎啕痛哭,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伤疤有事儿没事儿被揭开来撕巴一次,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咳咳,粟大人且暂止悲声,不知弹劾本官何事?”林卓见他被伤害得那么深,也就不好袖手旁观下去,主动出来接受弹劾。
“呜呜……说起来,本官也不是有意要弹劾林大人”粟炳山抹了一把鼻涕,有一种绝处逢生,终于碰上个明白人的欣喜若狂,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要弹的就是这个明白人,“越南使节近段时间,都在鸿胪寺官廨安营扎寨了,天天哭诉上访求告,说是海军欺人太甚,意欲强行侵占良田,在清江北道修筑港口基地,当地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卖儿卖女哇”
“竟有此事?臣以为,越南乃是大明亲藩,海军如此行事,恐不为妥当,永乐年间三征交趾,仍旧功败垂成,就是横征暴敛,激起了民怨之故,如今归附天朝不过两年,根基不稳,应怀柔施恩,笼络民心为上,不可草率动粗,海权固然应当争夺,却也要量力而行,否则树敌过多,难免左支右绌”第一个出面接招的,是礼部尚书万士和,国际形象虽说跟礼部的业务范围有些牵扯,但毕竟鸿胪寺才是正管,他跳起来那么高,唱的还是反调,实在算不上正常。
“臣附议,据海图标注,南洋海域庞大,无主岛屿众多,足够大明循序开之用,越南清江北道,已经延伸至外海腹地,远离大明本土,除了助长无良商贾远洋商贸之心,实在毫无意义”吏部右侍郎刘子淳整场朝议没捞着露脸的机会,憋得狠了,这时候迫不及待出来表看法。
“刘侍郎所言大谬,敢问商贾远洋行商,何处无良?董员外、唐员外身在家国万里之外,仍旧心怀忠义,怎能说是无良?大明商贾,也是大明百姓,海军驻外保护,乃是应有之意,怎能说是毫无意义?”王家屏当即顶了回来,这可是关系到海权扩张的政治正确,是大是大非问题,绝不容刘子淳恶意篡改。
“臣弹劾刘子淳妄自尊大,离间民心,污蔑忠良,鼠目寸光……”王用汲紧随着上场,火力全开。
“臣听闻刘子淳籍贯远在粤桂之地,家中行商海贸者不乏其人,却不知刘侍郎竟然对海贸行商如此反感,如此表里不一,难以服众”张学颜跟刘子淳共事已久,知根知底,这时候横插一杠子,正中靶心。
“哦?刘侍郎,可是确有其事?”李御姐眼睛闪光,幽幽地盯着刘子淳,海贸如今是皇家聚宝盆,这同样也是她的痛脚。
“臣,臣出言无状,请娘娘恕罪……”刘子淳一句话踩了高压线,额头满是冷汗,跪地请罪。
“起吧,脑子也该清一清,该补的补上,该改的改掉,老老实实为大明谋事,不要成事没有主意,败事儿一大堆歪脑筋”李御姐晾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没有为难他,若有所指的敲打了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