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内阁几位大佬都在。
高拱脸色很阴沉,须皆张,怒气不可遏制,他认为宫中有鬼,大明中枢生了不可饶恕的政治事件。
“三位同僚,太后的要求,是大臣上书,再大朝会议政,怎么?昨晚上奏,今儿个就下来了,还有批红,这是已经宸衷独断,不需要大臣再议的意思嘛?“高拱恶狠狠地用手反复搓着自己走着上的批红字迹,话里话外,冷得要结冰。
“老夫的也已经批红回了,辅大人不是独一份儿“张佳胤冷静回应,不置可否。
“嘿嘿,回了,批红了,可能是不对的,都回了,都批红了,就对了么?“高拱脸色阴测测的,他觉得自己的辅权威受到了挑战,很暴躁,“通政司传递奏折,内阁票拟,其后才是批红回,通行已久,行之有效,是先贤和列祖列宗定下来的规矩,现在是变天了么?大明内阁,就要在我们手里变成摆设了,老夫不服“
高拱愈的激动,声振屋瓦,内阁其他三位默不作声。
高拱愈加激动,重重拍桌子,茶杯镇落在地上,啪啦一声碎成渣渣,“哼,不经票拟,直接批红?冯保想用司礼监的大权杜绝悠悠之口,更显得司礼监非废除不可,他今日可以用这招逃避罪责,日后也可以用这招祸国殃民,身为内阁重臣,是可忍孰不可忍?若对此无动于衷,有何颜面为人臣子?有何颜面立足庙堂?有何颜面面见先皇?“
任高拱激动得跳脚,在这个腥风血雨的时候,内阁其他三个大佬仍旧沉默是金,完全不接招。
高拱火气蹭蹭蹭往上冒,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奏折,“照旧制行事“五个猩红大字如同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冯保,在肆无忌惮地嘲讽他。
“来人,来人“高拱怒如狂,大声叫唤。
“在,在,大人“门外战战兢兢的内阁中书们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一大群。
“去,现在去司礼监,把冯保给我叫过来,我倒是要问问,这御笔朱批从何而来?“冯保冷洌地指着面前跪了一地的内阁中书,愤怒下令。
“是,是“中书们如遭大赦,扑啦啦全部跑掉了。
冯保很快就来了,不同于以往的别苗头,今天的他,要谦恭许多,隐约带着点儿卑微和求饶,让高拱的气焰越嚣张,顾盼之间霸气四溢。
“见过辅大人,老奴来迟,不知有何训示?“冯保很老实地当众低头。
“冯公公,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可以直接在老夫的奏折上批红,你可是老夫的上司,该老夫向你行礼才对“高拱昂着头,无视冯保的求饶,咄咄逼人。
“高辅,得饶人处且饶人,日后还有长长久久,一时之快,并没有用处,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谈的“冯保忍气吞声,极力争取高拱的妥协,摆明摆好姿势任人宰割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高拱仰天长笑,并不买账,“冯公公,现在太晚了,老夫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好对不起你了“
“高辅,太后娘娘和皇帝陛下还没有决断,你以为你就胜算在握了?“冯保按捺住勃的怒气,非常低沉地拿出底牌。
“冯保,你放肆“不提皇帝太后还好,一提高拱当场就爆豆了,“你一介阉人,还妄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你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高辅,咱家是阉人贱人不假,但是却也不能任你污蔑,没有证据,最好不要乱说话“冯保把脸抵到高拱脸前,隐忍到了极限。
“啪…“高拱后退一步将奏折丢到冯保身上,“那就请你冯公公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大臣奏折,陛下朱批,天经地义,高辅有异议?“冯保捡起来,瞄了一眼,又把它整理整齐,递还给高拱。
高拱并不接,见到冯保还要狡辩,怒极攻心,伸手重重一拂,吼了一句,“陛下朱批?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儿不成?九岁天子如何能朱批奏折,如何能治天下?”
此言一出,文华殿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