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变得更加诡异,一边两拨人闹腾不休的对峙,另一边却是渊s岳峙悄无声息。
林卓含笑看了老教授和他身后的胥吏一眼,清亮的嗓音淡淡说道,“先生若无他事,敢请唱名。”
那老教授一时恍惚,忙即拱手相应,待得反应过来,士子群中业已鸦雀无声,非主流们见无法破坏林卓大师的气场,便也含恨收兵,退到一旁,陈敦义却像是打了胜仗似的,带领一众高朋洋洋得意,N瑟而归。
当下那老教授只得清咳一声,开始唱名入场,顺序自然是从成都府开始。
“成-都府蒲江县郑万通”
从林卓身后的五行大阵中走出来一个雄壮士子,他经过林卓的时候,拱拱手,道了声“林兄,在下先走一步”
林卓听了有些蛋疼,感觉不太吉利,但是还是很有礼貌的回应一声,“随后就来”
感觉越的不对味,然而从这位郑万通士子开始,成-都府的士子们多多少少都要凑过来致意,由此波及到其他府县,几乎形成了固定的格式。
这个场面,让老教授唱名唱得心里虚。
自己这声音是不是小了点儿,林公子听不清楚咋整,一呼百诺之下,自己不会成为第一个因为嗓门儿太小激起士子闹事,被群殴而亡的唱名官吧?自己这声音是不是大了点儿,吓着了林公子可咋整,一呼百诺之下,自己不会成为第一个因为嗓门太过洪亮激起士子闹事被群殴而亡的唱名官吧?
提心吊胆的老教授心事复杂,唱名还是要继续下去的,等到所有人都进去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把冷汗,暗自摇头不已,唱名真是风险太大了,以后谁爱来谁来,老夫不伺候了。
林卓走进贡院,搜检虽然严格,却并没有遇到类似带到小黑屋里被几个大男人检查菊花,或者扔本书到考篮里栽赃作弊之类的狗血剧情。
那搜检的胥吏点头哈腰,简单拍几下,就过关了,与其说是搜检,还不如说是拍灰呢。
林卓大摇大摆的找到自己的考棚坐下,说起来,林卓也算是经历过几次大考了,但是这次考试的严重性还是前所未有。
每一个隔间之间的间距非常远,往返来去的巡查人员川流不息,考生放个屁都会瞬间吸引好几个巡查的差人,就跟狗似的,一窝蜂过来,翘着鼻子,反复闻味儿,判断这个屁是不是有作弊的嫌疑。
林卓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淡定的回忆着自己烂熟于胸的四书五经、名家名篇三百,只盼这次考题不要让自己再有出位的机会,恐怕自己真的会很忍不住,林卓颇有些恶趣味无良的想着。
林卓自家的龌龊心思不足为外人道,过往的考生却无不对林卓的淡定和胸有成竹报以崇敬,这就是牛逼的人,大家都打哆嗦的时候,人家能稳得住,大家都趴着,人家站起来了,当然还是有几个非主流的士子,默默打着不为人知的嘴炮,说几句装逼遭雷劈之类的话。
考试的重头戏在第二天,这天考的是制艺,也就是号称科举精华的八股文,华丽丽登场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磨,很看重形象的士子们,无不蓬头垢面,狼狈不堪,林卓虽然不至于狼狈,但是满头乌黑秀也变得有些散乱,气色也很阴沉,卖相方面还是占了优势。
但是,他此时的心情是极为凌乱的,作为一个不会紧张的应试人,时间对他比其他人更加难熬,精神的压力也更加大,有种迫切想要破茧而出羽化而去的冲动感。
在考官题本的时候,所有人念念有词,祈祷题目自己看到过,做过,或者背诵过,只有林卓反其道而行之,恨不得题目闻所未闻,能够让他紧张刺激一下。
但是天不遂人愿,林卓低头看了题目,顿时全身瘫软,四大皆空,只想快点写字,待会早点儿洗洗睡觉。
这个题目非常贴合于慎行正道君子的身份,“夏礼吾能言之”,在林卓看来,这个题目完全没有任何挥余地,在全封建社会,只能顺着坡往下出溜,断然没有可能旁逸斜出独树一帜,除非你想作死。
看上去似乎只有雕琢下字句,寻求立意方面的别出心裁一条路可以走了,但是那是对别的士子而言,对林卓来说完全没必要,抗清英雄夏允彝前辈刚好写过这个题目,语调铿锵,遒劲有力,是公认的经典时文。
林卓一字不漏的誊抄一遍,捏着鼻子打呼噜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