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颖的脸色变得深沉,道:“他恐怕早就忘了在卞城还有一个王妃了!”
素兰笑道:“那不是正好,我们本来就不稀罕这个头衔。”
朱颖笑了,笑容中难掩苦涩但一双潋滟的眸子中夹杂着对未来的向往。
素兰又有些担忧地说道:“可奴婢听说现在的淳王爷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淳王爷了,他现在是个统领三军,杀伐果断,令人胆寒的恶魔,底下的人都叫他——活阎王。”
朱颖想起了大婚那日,那个与她打成一团,被她打哭了的小王爷,实在想象不出他能变得有多可怕,不过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毛毛糙糙的女娃娃了。
“凡事都有个价码,只要出得起价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素兰说道:“我看难!”
朱颖自信一笑,道:“你忘了青竹门传来的消息:他对敌人像个恶鬼但爱惜自己的手下,只要我能救下他要的人就应该能做得了交易,救人我说不行还有谁能说行。”
素兰说道:“那也要王爷给你机会才行啊?”
朱颖不担心没有这种机会。
“那可不好说,他功高盖主,这次被皇帝急召回卞城可没那么简单。”朱颖看着前方的战斗的黑衣人又增加了人马,商队开始处在了劣势,“测测风向!”
素兰兴奋地问道:“要用了吗?”
朱颖点点头,道:“我们也不能再等了,要不然就真的误了进城的时辰了,我可不想在城门外过一宿。”
素兰跳下马车抓了一把青草扬在空中,微风夹杂着青草朝激斗的方向飘去。
素兰说道:“风向对,风速不错!”
朱颖说道:“点香去吧!”
素兰犹豫了一下问道:“小姐,用了迷香会不会让形势逆转啊?我觉得商队是好人。”
朱颖“哼”笑一声,道:“这商队可不简单,其中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你强,不要节外生枝了,快去吧!”
“哦!”素兰应了声跑向马车后方,她打开一个大箱子拿出了一只精致的香炉,又打开香炉旁的油纸包将红色的熏香块放满了香炉,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了熏香,接着将香炉安置在最近的一颗大树上,不一会儿红色的烟雾随着微风飘飘渺渺地飘向战场。
朱颖回到车内,寻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继续看着手中的札本。
这本手札记载了恩师毕生所学,下半部更是详解了一些他所遇到的疑难杂症,是值得她仔细研读反复推敲的,不过此刻那些字符在她眼前跳动着,她连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越接近卞城她的心越心浮气躁,这次与以往不同,之前他一直镇守西北不在府中,府中看守都比较松垮。她每次回府都能轻松的换着婢女出去游历,只要院中有人就不会有人发现她不在王府内但他回来了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而且这次她是想求一纸休书想和他断个清楚干净,要拿到休书就必须要和他正式碰面。
不知道两人这次碰面会不会还像大婚之日那样——大打出手?
她——朱颖,大凉国宰相朱能的嫡女,本是天子娇女、理应受尽万千宠爱但现实是她却过得连个奴婢都不如。从她懂事开始父亲就没有抱过自己,对她能不见则不见,每次避无可避时看着她的眼神也是冰冷的,充满了厌恶。三岁那年母亲就让朱颖拜自己的师兄药神——卢中旭为师,从此她就跟着师父相依为命。
在朱颖五岁那年,老皇帝忽然病重,太医束手无策,以朱能为首的群臣提议用一场皇家婚礼来为病重的老皇帝冲喜。
老皇帝也糊涂了,那一年册封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十四爷赵煜为淳王,钦点朱颖为淳王妃,两人即日完婚。
就这样她成了淳王妃,莫名其妙的被赵煜记恨上了,把她禁锢在翠华苑内,除了定时的一日三餐有小厮会从小门里送进来,就再也没有人敢踏足过这里,这里成了整个王府的禁地也成了她的坟墓。
这场婚姻让她认识到了父亲的冷酷无情,这场婚姻也带走了母亲的生命
她本想随着师父一走了之但她的婚姻是御赐,她这么做势必会连累朱家,连累了弟弟,弟弟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能视他的安危与不顾……
“小姐,”素兰的呼唤声将她拉回了现实,她递给她一块浸了马尿的的手绢,她手上也拿了一块,“我已经给马匹蒙上了。”
朱颖点点头,接过湿手帕虽然味道冲了些但这是唯一能解天仙一炷香的解药。
“走吧!”
素兰一挥鞭子马儿小跑起来,车轮“咕噜咕噜”地转动了起来,就好像打开了她们未知的命运齿轮。
不知命运之轮会将她带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