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郑赐府邸。
自一干人犯转押至刑部大牢,郑赐依旧维持着他一个脑袋两个大的日常,杨士奇就坐在他对面。
“郑大人,你不听我劝上书皇上,但这份差事就偏偏落到了你的头上,皇上他老人家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郑大人这两日应该怕也是没少琢磨吧?”杨士奇道。
“杨大人说的是。”郑赐端起茶杯,低头用杯盖一遍遍轻轻滤去茶沫,“那杨大人觉得皇上为什么要这般做?”
他不说自己琢磨到了什么,反而问杨士奇皇上的用意,就是不愿意自己主动说出。
杨士奇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但自己既然深夜前来,有些话就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郑大人当是知道,皇上处置了李彬和一些前朝旧臣,目的呢自然是一来压制朝堂风语,二来也是告诉咱们,刺驾案和汉王遇刺案这两件案子都牵扯到了太子,这件事他要亲决,所以这件案子才到了你刑部。”
“所以以杨大人之见,郑某该当如何做?”郑赐问道。
“郑大人,现在刺驾案和汉王遇刺案都牵扯到了太子,但郑大人应当知道,太子仁厚,是万万做不出如此之事的,张辅等一干武臣要以此事大做文章,逼宫皇上,皇上沙场一生,岂能被他们左右?他们到头来必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杨士奇先说清楚跟着武臣拥立汉王没有好结果,而后继续道,“郑大人,现在满朝文武都盯着汤宗汤大人和你郑大人,汤大人在皇上面前立誓三天,就是想要查出幕后真凶,还太子殿下清白,郑大人若是一道齐心,审理出真相,岂不就绝了那些武臣的非分之想?到时太子殿下也会对你另眼相看。”
这话拉拢的意思就很是明显了。
郑赐闻言心中冷笑,放下茶杯,他滤了半天茶沫,一口也没喝,“杨大人,你自己都已经说了,皇上将汉王遇刺案交给我是他老人家要亲决,那我现在要审出太子殿下冤枉,岂不违逆了圣意?”
杨士奇笑道,“郑大人,杨某知你难做,审出了结论,是违逆了圣意,不审出结论,皇上也能以查案不力治你之罪,但杨某选择今夜前来就是为解你之难。”
“哦?”郑赐闻言惊讶,稍一琢磨,明白过来,“今日汤大人查案已是最后一日,听说他现在正在武英殿面圣,可是有了消息?”
“不错。”杨士奇点头,“刚刚杨某得知消息,皇上已经连夜派人前往杭州府,捉拿幕后真凶了!”
“真凶?谁是真凶?”郑赐急忙问道。
“杭州知府王清源。”
“王清源?”郑赐惊疑,“怎么会是他?”
杨士奇笑笑,“郑大人,拿到这王清源,至少奉天殿刺驾案已经脱离了太子殿下,咱们这些前朝旧臣也能稍稍缓口气了,接下来,满朝可就都看着你刑部了。”
郑赐闻言眼神闪烁,又端起了茶杯,这消息一来,他必须再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利害。
原本王宁的一番说辞,已经让他有了助汉王上位的想法,但他万万没想到,汤宗真就用了三天将这案子给翻了过来,那关于太子废黜的所有焦点可不就都对向了自己,而且就如杨士奇所言,前朝旧臣缓过这口气,再无顾忌,太子与汉王的支持者几乎势均力敌,自己要是支持太子,总不缺为自己说话者。
向着汉王似乎对自己的好处也没有王宁说的那般大了。
“杨大人放心,郑某必定秉公审理,还太子殿下清白!”郑赐最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