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露怔住,缓缓直起身子,“你……”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哭泣和哀求戛然而止,头顶顿时如同浇下一盆冷水。
那水里没有下药!
秦露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目眦欲裂。
顾青媛问出了药的来处,再没半点停留,转身离开。
门外廊檐下,裴谨廷双手环胸,靠在廊柱上。
见到顾青媛走了出来,吐了一口气,目光从头到脚地将她打量了一遍。
嗯。没哭过。
也没被欺负。
“走吧。”他上前,牵过她的手。
顾青媛笑了,笑着笑着,流下眼泪。
许久,她闷闷地说道,“裴瑾廷,我做坏事了。”
秦露当然中药了,不过不是茶水,而是香炉。
她说过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人的坚强并非天生就有,而是在成长之中慢慢累积而来。
人心也一样,并非生来就冷硬如铁。
秦露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下黑手,她非圣贤。
裴瑾廷掏出帕子,擦干净她眼角的泪,又给她擦手。
“你一直都在做所谓该做的事,只不过,终于做了一会想做的事罢了。”
他云淡风轻的,“没关系。你做什么,夫君都给你收拾。”
他垂头,吻她的脸颊,吻她的眼睛。
揽着她往前走,“圆圆。没什么的。人大概都是这样的。纵然知道什么是对的,可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了。”
“永远做正确事情的人,都非常人,或者,他们已经不是人。”
顾青媛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有什么样的利益,能够大到将亲妹妹拖下火坑。
她想要冲到秦大老爷面前质问他。
她忽然想起秦老太太赶她离开时,塞给她那个匣子,里头全都是银票,她在老太太的眼睛里看到恐惧。
顾青媛忽然懂了。
或许,老太太早就明了这一切,却又无可奈何。
一个亲女儿,一个亲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这个事对老太太来说,不能揭开。揭开,就是全员皆输。
人死如灯灭,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挽回了。旁的人还得活着,还得往前走。
霜芜将搁在旁边木几上的灯盏移到桌上,灯火朦胧。
顾青媛已经伤心失神好几日了。
时常清亮的眸子里水光盈盈。
“姑娘。若是真的舍不得,不若再住些日子?”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试着安慰顾青媛。
顾青媛眸子轻轻一敛,仿佛恢复了点点的神采,
“不了。等明日事了,咱们就回去。”
“你也去问下前头护送咱们的侍卫是否已经整理好行装。”
霜芜点头。
翌日,秦家书房。
秦大老爷才从外头回家,坐在椅子上吃着茶,忽然外头喧闹起,他蹙了蹙眉。
“怎么回事?”
外头没人应答。
他刚想起身,房门被人推开。
竟是顾青媛。